有一段時間,我常到爸爸的機關食堂去吃午飯。爸爸機關的院子很大,大院的一角是個廢棄的大禮堂,大禮堂前雜草叢生。
春天,蒲公英開了,金黃的花兒,鮮豔奪目。老師讓我們課餘時間去采蒲公英。蒲公英是清熱解毒的良藥,花、葉、莖、根都可以吃,全身都是寶。蒲公英的根很長,我們連根一起挖來煮茶喝,根的祛火效用特別好。
蒲公英的葉子像蓮座般貼著地鋪展,一兩個圓柱狀的花莖從蓮座中心拔起。開花半個月後,在頂端形成一個隨風欲飄的白色大絨球。我最喜歡吹蒲公英球,那絨白色的圓球本來就搖搖欲飄,用嘴一吹,銀球四散,隨風飛舞,像一個個小降落傘飄浮在空中,漫山遍野,乘風遠行,隨意降落,落地生根,四海安家。
我很喜歡爸爸的一位同事——韓叔叔,他和藹可親,笑容可掬。他的兒子韓欣是我的同班同學,長得白白淨淨,一笑倆虎牙,同學們叫他“笑麵虎”。
“笑麵虎”和我同時出現在大禮堂前,他熱情地向我打招呼:“嘿,哥們兒,告訴你一件事兒。”
“啥事兒?”我好奇地問。
“我昨天見到一隻壁虎。”他神秘兮兮地說。
“壁虎怎麼了?”我問。
“它黑乎乎地趴在牆上,我到它跟前,它不怕,伸出長長的舌頭好像擦了一把臉,還對我笑呢。”“笑麵虎”得意地說。
“也是個‘笑麵虎’!”我說。
“是個‘笑麵虎’,還沒見過這種壁虎呢。”“笑麵虎”沒意識到自己也是“笑麵虎”。
“你倆來個‘桃園兩結義’,‘笑麵虎’拜‘笑麵虎’,結為兄弟。”我說。
“你個‘倒黴蛋’。”他不滿了。
“接著講啊。”我說。
“我對它說:‘兄弟,你是何方神聖?’”他繪聲繪色地說。
“它呢?”我有點好奇。
“它急得把長舌頭伸來伸去,說的話我聽不懂,真急人,有沒有動物翻譯家?”“笑麵虎”問。
“你把它養著,時間長了,你就能聽懂它的話了,你就成了‘笑麵虎’兄弟翻譯家。”我說。
“我又對它說:‘兄弟,跟我玩一會兒。’誰知剛一碰它,它就丟下個活蹦亂跳的尾巴,跑了,嚇了我一跳。”“笑麵虎”說。
“你認它做兄弟,它給你送個禮。”我說。
“我還怪想它呢。”“笑麵虎”像壁虎一樣伸了伸舌頭,但他的厚舌頭不靈活,又不夠長,洗不成臉。
我們倆聊了會兒,開始各自找蒲公英。蒲公英耀眼的黃花很容易找,我找到一棵就開始挖,向深處挖根。不一會兒,一棵完整的蒲公英挖了出來,我高興地喊:“‘笑麵虎’,看這棵怎麼樣?”
“好,好。”“笑麵虎”頭也不抬,在挖蒲公英呢。
我把蒲公英放進袋子裏,又挖了一棵,準備挖第三棵時,滿地找,再也找不到蒲公英了。剛才還到處是黃花呢,現在怎麼一朵黃花也找不到了,真見鬼。我四下看,發現“笑麵虎”匆匆忙忙地挖著,挖一棵換個地方再挖。我看了看他帶的籃子,嗬,半籃子黃花、綠葉。
為了占有所有的蒲公英,他先采花、葉,不挖根;采完花、葉,再回過頭來一個一個慢慢挖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