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他說,你敗了。然後走到阿四跟前。少年坐在地上不語。
依舊汗如雨下。
阿四低聲跟我說,走吧。
我也壓低聲音,不怕他尋短?
我們本意隻想逗他玩,我可不想因他敗於我刀下而尋短。
看他模樣,跟我一樣初涉江湖。可是我比他強。我從小習慣了辱罵失敗。他不是。他應該從小就生長在光環中,沒人跟他說不,周圍隻有讚美之言,生長在一個不知道失敗的空間。
阿四說,我隻說走,沒說走遠。
我跟阿四走了。一步一步。腳踏處輕揚塵土。
可是我們沒走遠。在離他較遠處就趴在樹上盯著他。
少年一直那樣坐著,好久,動都不動。似在思考。
終於天將暗,他起身,拾起他的劍。
在他拾起他的劍時,我感覺他逝去的魂又回來了。
在他經過我們腳下,揚塵而去時,我看到了他那些自信又回到了臉上,隻是沒有了那些不應該有的囂張狂妄。
我還看到,他臉上未幹的淚痕。
我知道,他沒事了。
待他走遠,我跟阿四從樹上下來。
阿四說,他能拾回他的劍,說明他不會尋短了。
阿四又說,我看到他太囂張時,我就想教訓下這小子。讓他嚐嚐什麼叫失敗。必竟他不是白玉笛,一出江湖就能興風作浪。他那股狂妄不折去會害了他。
然後阿四問我,有沒有看出他的劍法出自於哪一家?
我茫然地搖搖頭。我當然不知道。
阿四點點頭說,也是你當然不知道。
我說,你這不明知故問。
阿四說,他是江南慕容家的。如果說他的劍使的是他先人,你三招必敗。
我聽了突然好厭惡三這個數字。雖然我不知道江南慕容家是什麼樣的家族。我以前能聽到的傳奇就隻有少林武當。
我在白玉笛的徒弟劍下也是走了不到三招。難道使劍的人都是隻用不到三招就製住了我。
我不耐煩地說,走吧。
阿四說,什麼?不信?
我說,信。然後不等阿四就獨自走了。
阿四趕上來說,我說,剛才你能一招擊敗他的!
我很奇怪,於是問他,哦?
阿四說,就是那一招,說著他比劃著,像模像樣地朝前一劈。
我仔細想想,再分析,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是的,我那一刀下去,如果全力的話,速度將會更快,而他也不敢冒然不接我刀而刺我腹部,然後我那刀就可以長驅直下,以鋼猛之勁斷他劍,直取他人。
我說,那麼樣不就要他命?
阿四笑道,在他舉劍招架時,你能收住發出去的勁就行了,然後刀就停在他鼻梁上。我倒想看看,如果刀停在鼻梁上他會不會尿。
我反駁,那什麼可能,要那招得入,就必須盡我全力,全身力已發出什麼能又一下收住?
確實,我做不到收發自如。
阿四笑了,你現在做不到隻因火候。火候到了,就能做到了。
我望著那條少年遠去的路,感覺好長。
想著阿四說的,我火候沒有到。
那路又還有多長?
時間越是推移,越是感覺每一天的漫長。在等待白玉笛的日子裏。
阿四也時不時地咕儂著些話。
剛開始阿四還跟我出去瞎逛。
可是沒過幾天他就不去了。用他的話說是,我等到自己幹癟了。全身沒勁,還逛,省點力氣吃飯用。
看到他那股沒勁的模樣,我也倒失去了出去逛蕩的力氣,身子軟綿綿地。
在這些日子裏,還多得阿四在武功上的指點。
阿四確是個好手,在使刀上。
我看到他收發自如的招式,行雲流水的變化,密布如雨的刀光無處不及,有著如虹的氣勢。阿四喜歡在雞剛啼第一聲時就喊我去練刀。他說,武功的精在於勤學苦練。就像刀一樣,如果不磨就會鈍!
阿四看了我的刀。看了我所會的那幾個招式。
在阿四麵前,我的一招一式,顯得稚嫩。
阿四說,你的刀法不走常人之道,雖然簡單卻充滿犀利,招招是殺招。但是變化生硬,招與招的變換顯得空洞不足。因此造成威力隻限於身邊刀所及之處……
阿四說的什麼我都是似懂非懂。
但是在他言傳身教之下,我發現我有了明顯的進步。也許在阿四眼中,這點進步是微小的。
阿四說,我的速度必須提上去,但是前提是我能夠收發自如。
在他指點下,我感覺到在練刀時,氣順了好多。招式經過他的指點,加與微小變化,已能讓我變招順暢好多。在力道上雖然還把握不住多少,但已不是全力發出,無法控製,隻能一擊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