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帶著阿勇會是一個負擔,但這個沉默的少年卻讓她大大地驚訝了一把,他是一個十分優秀的獵人。在叢林中設置陷阱,削製箭支,結網捕魚,幾乎沒有他不擅長的。通常在行路的時候,他已經觀察好了適合捕獵的地方,然後在休整的時候就帶著他的弓箭和一把小匕首去尋覓獵物。一會就會帶回足夠他們兩人吃的東西。就是燒烤的手藝他也比自己強多了。他可以用簡單的野果,野菜和鹽快燒製出鮮美的魚湯,以及烤得金黃酥脆的肉塊。他隨身帶著一個舊的瓦罐,一開使她覺得他累贅,出門在外,帶個小小的水瓶也就是了。結果這個大瓦罐一路上被他用來煮鮮魚湯,野菌菇湯,野山雞湯,無一不是鮮美無比。在夜晚的寒風中喝著這樣美味的熱湯,讓她覺得身體從裏到外都舒暢無比。越和他相處,越是覺得愧疚,她其實能指點他的很少,黑巫術的心法略微講了幾句,就完全靠他自行領悟了。而他為她做的卻非常多,每次都打獵,采摘,找合適的地方鋪上獸皮讓她休息,燒好的湯也先讓她喝,喝剩下的他才接過去快速而沉默地喝完。然後快速的把東西清洗幹淨,裝在藤製的筐裏。等天一亮,繼續背著罐子,獸皮,挎著他那把幾乎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弓跟在她身後默默地走路。他的巫力領悟力的很不錯,原來就6等的水平,跟著她修煉了半個月就已經突破到7等了。
這天他們經過了大河中遊地區,地勢平坦,兩岸偶爾可以看到有人煙居住的痕跡,在野外生活了半個多月,雖然已經是初夏,但長久餐風露宿也讓人疲憊。他們決定找戶人家休息幾天。於是他們來順著人跡,來到一處小小的隱蔽的村落前。這裏已經有了原始種植和養殖的痕跡。房子周圍有小片的作物,雖然不像後世的規模,但也長得比較齊整了。間或有一些禽類和食草的小型動物被圈養在粗大的欄杆內,透放一些草料,倒也比較難得,這時候大部分地區的人還沒有這種意識,他們大多靠捕獵,采摘維持生計,即使冬天,也靠儲存一些食物來過冬。初期的農業多半是由女子和未成年的孩子們來完成的。
順著指點,找到這裏的村長家,這時候才明白為何這裏的樣子會與別處不同。原來這裏居住的幾十戶人家,大都是有家人在戰爭中受傷或死亡後在本族裏呆不下去才過來的。他們或者隻剩了孤兒寡母,或者是身有殘疾,多半已經無法參加族裏正常的捕獵。於是他們離開了原先的居住地,一起跑來這裏,靠這些簡單的農作物和畜養一些動物來維持生計。村長原先也是一個9等巫力的高手,可是戰爭讓他失去了一條腿,於是他帶著一部分依附自己人最先來到了這裏,建立了這裏的村落。
他平淡地接待了他們,讓他們居住在自己的屋子裏。並不因為他們從東夷而來而有所歧視。也許經曆過殘酷的戰爭和族人的排擠後他已經看淡了許多。
在這裏待了幾天,阿勇和她一起幫助他們去獵捕一些他們平時難以獲得的獵物。看到那些帶著殘疾的男人,為生活操勞而憔悴的女人們,由於營養不良而瘦小的孩子們,因為這些小小的幫助而高興不已。這裏的女人大都非常能幹,既要種植收歌簡單的作物,又要和男人一樣去捕獵采摘,她們並沒有多少人會巫力,但是長期的勞作也使她們的身體強壯起來,能夠聚集起來對付一些小型的猛獸。但往往遇到凶猛的野獸時,這些人會不敵受傷。然而在簡單的修養幾天後他們會依舊帶著累累的舊傷頑強的生活下去。這裏的孩子們也異常懂事,大概四五歲的孩子都會幫助做一些簡單的家務:比如燒水,煮肉湯。幫助處理采摘和收割的作物。當一個看起來四歲大黑黑瘦瘦的女孩因為感激他們的幫助給他們送來自己煮的一鍋湯時,她看見阿勇接過那湯時塞給那個孩子了一條白天他們獵得的獸腿,那孩子懂事地向他道謝,這個安靜沉默的少年第一次手足無措起來。
當晚他就來對她第一次主動提出了一個要求,他說“持姐,你能不能在這裏住一段日子,也教這裏的孩子們一些巫術?”
望著少年那熱情的雙眼,她自然是不忍心拒絕的,何況她也早就想幫助一下這裏的人們。看到他們這樣艱辛而認真地生活著,感覺自己一直以來東奔西跑,自由自在的生活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情啊。來到這個時代,她一直有種虛幻不真的感覺,可就是這幾天,看著他們這樣艱苦地生活著,她感覺到了這種野草般的生命力的真實而頑強。
雖然對阿勇的身世了解的不多,但她知道這個少年必然也有著類似的經曆,與他那病弱的母親於他幼年時被族人所遺棄,獨立而頑強地生活著。所以他才能具有那麼多野外生活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