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寒,皎月越發圓潤,高掛空中,凰月站在屋前,望著天上的明月靜靜發呆。
第一個月圓之夜,終於要來臨了!
“有把握嗎”不知何時,寧辰來到凰月身後,出聲問道。
“小家夥,明晚,姐姐的安危就要靠你了”凰月輕輕一笑,拍了拍寧辰的臉柔聲道。
寧辰沒有躲開,少有的,一貫平靜的臉上閃過一抹淡淡的擔憂。
舍棄妖靈之體,欲要借助人族根基和生之卷功體塑出人之身,這本就是逆天而行,每至月圓之夜,必會有劫難降下,尤其是這第一個月圓之夜,將會是一個無比可怕的夜晚。
“如果實在不行,便奪舍吧,我的命本來就是你救的,若我心甘情願,這具身體便不會再排斥你”
沉默許久,寧辰心中一歎,輕聲道,“隻是,在侯歸來前,侯府和音兒便拜托你了”
凰月美眸閃過一抹流光,訝異地看著寧辰,這句話代表著什麼,後者不會不知道。
她的修為遠遠超過寧辰,所以才能以魂體存在,但後者不同,一但離開身體,神魂便會慢慢虛弱,而且,若是想讓她渡過月圓之劫,像之前那樣靈魂互換已經不行,要瞞過上天,隻能寧辰心甘情願獻出身體,並切斷與身體的一切聯係,然後,她再入主其中,徹底與身體融合,方能瞞過大道的巡查。
隻是如此一來,麵臨大道清洗的便是成為孤魂野鬼的寧辰了,以後者修為,結局隻能有一個……
“小家夥,對姐姐這麼沒有信心嗎”
凝實許久,凰月嫣然一笑,她有著自己的驕傲,不過,寧辰的話,讓她突然覺得,當初她的選擇或許是她這一生最為正確的一件事。
寧辰沒有做聲,不是他對凰月沒有信心,而是明晚將要降臨的劫難,太過可怕。
“既然擔心姐姐,就好好養傷,明晚,姐姐還需要你的生之卷功體相助”
凰月抬起纖手捏了捏寧辰的臉,看著後者一皺再皺的眉頭,朱唇微揚開心的笑了起來。
“小家夥,別愁眉苦臉的,姐姐死不了”
皎月西行,寧辰默默離開了,整個院中,隻剩下凰月依然靜靜地站在那裏,傾城妖媚的臉上再不見一絲笑容,取而代之是深深的凝重,明日之劫,希望能活著渡過……
“藥老!”藥閣外,寧辰站了許久,還是開口道。
“吾已知曉,盡力而為吧”閣內,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應道。
“謝藥老!”寧辰恭敬一拜,旋即離去。
靜園,從未有人進入,雪依然完好的鋪在園中,寧辰一步步走在雪地上,腳下不斷響起吱呀吱呀的聲音,明天,是一個關鍵的時刻,即便他和凰月之前隻是交易,但亦不能抹去凰月救了他的恩情,這個恩,必要償還。
“唰”
凝指化劍,劍光閃過,手腕處一個寸餘長的口子出現,血,一滴滴落下,寧辰周身氣息澎湃,靈台亦在發光,生之卷功體注入每一滴血中,意誌亦融入每一滴血中。
血如滴、如流、如瀑,越發恐怖,化作一道道血劍,繞著寧辰瘋狂旋轉起來。
“唰唰唰……”
無數道血劍插入雪地中,旋即消失,血與雪融合,刹那間,整個靜園,紅色的雪蔓延每一個角落,以靜園為界限與外麵隔開,一邊嫣紅,一邊雪白,美的讓人眩目。
同一時間,藥閣中,蒼老的身影微微一顫,渾濁的目光望向靜園方向,閃過一抹極淡的哀傷,夫人,如今少主和當年的你簡直一模一樣,一樣的不顧一切,一樣的無怨無悔。
侯,快些回來吧,少主已撐得太累了!
相同的一幕,相同的守護之情,寧辰鮮血散盡大半,不堪負荷身體重量,單膝跪地,意識漸漸模糊。
“哥哥”
一聲柔弱的聲音在靜園外響起。
緩緩睜開雙眼,站起身,即便意識未複,即便雙眼無神,絕不願讓想要守護的人看到血腥的執著,驅使著寧辰的身體一步一步朝靜園外走去。
“哥哥,我睡不著”
看著背對月光緩緩而來的身影,音兒俏生生地站在靜園之外,柔弱道。
大手拉起小手,兩人一步步朝西廂走去,一言不語,不是無言以對,而是模糊的意識讓寧辰隻是靠著身體的本能在行動。
“公子,夜涼了,回屋吧”
太理司,西殿,尚寒看著屋前靜立的身影,輕聲勸道。
“尚寒,你說我該相信他嗎?”
殷無垢看著天上明亮的皎月,眼中盡是對人生濃濃的疲憊,褪下血機之服,他的人生還剩下什麼?
“公子,其實您心中還是希望相信他吧”尚寒輕聲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