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不動,眸如深海,輕聲開口,“我留不下他,亦殺不了他”
村中人無言,聞言低頭沉默,最後的一絲希冀也隨之破碎,山上的賢者、區區凡軀,相差何止千萬,前者尚且言之不能,他們又能如何,這便是現實,如此殘酷,血淋淋,卻讓人不得不去接受。
白衣男子揮手,銀光千道,分開重聚的烏雲,村落已經很虛弱了,再也經不起一場風雪,山上千年不問世間事,人世悲歡,已有些朦朧的陌生。
千年封願山,千年一封願,這一世,已有人等不及要一探山上的態度了嗎?
念至此,白衣男子目光掃過眼前,意動,異象天降,五彩光芒如雨初降,這是山上的慈悲,灑向了村子的每一個角落,盡可能的挽回禍亂中將逝去的生命。
奈何,逝者永逝,孤零零的小屋前,一道瘦削的身影依然靜靜地坐在那裏,眼前的老人竟真的再也不曾站起來,往昔的沉默相對,無言關懷從此隻能在回憶中記起,對一個僅僅十二三的少年,太過殘忍,卻又能奈何。
“如果想站起來,就跟我上山吧”
不知何時,白衣男子已來到小屋前,看著輪椅上的少年,心中竟生出一絲不忍,也許是想到當初的自己,也許是對少年如此堅強心性的讚賞,那一顆早已不曾波動的心一點點翻起了絲絲漣漪。
“上山,爺爺能活過來嗎?”寧辰抬起頭,希冀問道。
“不能!”白衣男子輕歎,搖頭否定。
“那…可以報仇嗎”寧辰眸子一黯,低聲道。
“…”白衣男子沉默,連他都無法留下的人,可能真的很難、很難報仇了!
“那不用了,謝謝”
寧辰低下頭,眸子中再也看不出什麼,默默地彎下身整理好老人身上的衣衫,風中寒,他想爺爺走的能暖和一點。
風吹雪,一片淒涼之景,無力亦無法挽回什麼,風中的少年一日間承受了世間最悲慘的離殤,肉體凡軀,螻蟻一般的存在,在這亂世又能如何。
山上千日景,世間千年情。白衣男子心中一歎,神色如水,右手輕抬旋即緩緩按下,時空凍結,天地風雪狂卷,一個銀色的生字顯化寧辰身上,普一出現,天降聖芒,無數聖芒縱橫交錯,竟是不世之書生之卷再臨,浩瀚生機垂落,枯草逢春,姹紫嫣紅,遍開山下。
無法言語之景,無法償還之情,白衣男子竟不惜損耗修為,強行將生之卷打入寧辰體內,雖隻是卷之初,但已違背了山上的規矩,此恩,重逾山。
下一刻,凍結的時空再度恢複,異象隱去,白衣男子一步踏出,消失山上,寧辰吃力地從輪椅上爬了下來,跪向山上的方向,一語不發,默默地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