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人才難得(3 / 3)

“我並不需要太子大人相信我。”尚結讚說道,“你不是要放我回去麼?那就讓我走吧。到時候事實自會有分曉。”

“我早就說過,你可以走了。”蕭雲鶴揚了揚手站起身來,對武元衡說道,“伯蒼,我們也走吧。別耽誤尚結讚大相收拾行裝上路了。”

二人走了出來,尚結讚愣在那裏許久,腦子裏無數地思緒翻來滾去。

出了鴻臚寺,武元衡才說道:“大人,你這手玩的端的是漂亮。”

蕭雲鶴笑道:“怎麼說?”

武元衡也笑道:“像尚結讚那樣的人,隻能激,不能說。他奸狡如狐又貪生怕死,如果大人對他一味的勸說,他肯定口應心不應。回到吐蕃,又會極力的煽風點火為害大齊。大人這樣激他一激,他反而不敢幹那樣的事情了。”

蕭雲鶴笑了起來:“看來,你已經理會我深層的用意了。”

“大人高明哪!”武元衡笑道,“你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了尚結讚,肯定會出乎赤鬆德讚等人的意料。如果他回去後再敢挑唆兩國興起戰事,那肯定會招致赤鬆德讚及所有吐蕃豪門的反感,到時候就是一個死字。可是,如果他是以和盟使者的形象出現,那就大不相同了。吐蕃的情況不用想也明白,兩次西川大敗讓他們元氣大傷,也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來養傷和恢複。可是赤鬆德讚打了敗仗,又拉不下臉皮來主動求和。大人這時候放尚結讚回去,他肯定隻敢議和不敢言戰。到時候,赤鬆德讚有台階可下,尚結讚也能保得性命。這一對君臣,肯定就心照不宣了。照這樣看來,大齊與吐蕃的和盟,九成可以實現。”

蕭雲鶴大笑起來:“也唯有伯蒼,能理解我的這一番深意了!”

數日以後,張病愈,到國都府走馬上任。蕭雲鶴親自到府祝賀,國都城裏的達官貴人和當朝大臣們,自然也不好落後,紛紛到場祝賀。張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瞬間成了國都城裏的風雲人物。有一件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就是太子在打擊了國都城裏舊有的官僚仕紳集團後,有意扶持自己的一批親信和黨羽。一朝天子一朝臣,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不管是心甘情願還是被迫無奈,仕人百姓們都開始默認接受大齊的天下從此已經是太子做主,而不是那個幽居在太明宮裏的皇帝了。

張上任的當天,還舉行了薛仁貴玄孫薛平迎取張愛女的婚禮。太子親自做媒,李勉當了證婚人,婚禮也進行得很熱鬧。薛平這個名傳河北的神童,也就從這一刻開始在國都名聲雀起。倒不是迎取了張的女兒有什麼了不起,而是太子當眾宣布,任命薛平為飛龍騎將軍,地位僅次於久隨太子的飛龍騎大將軍郭鋼,一起聽命於東宮六率大都督宋良臣。其實東宮六率現在也就全是飛龍騎,蕭雲鶴任命薛平擔任這樣一個職務,頗有些授職不授權的味道,因為東宮六率肯定還是聽命於宋良臣的統領。薛平與郭鋼,都沒有什麼實權。隻不過,這樣一個年僅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卜一亮相就被太子如此器重,也著實令人大吃了一驚。人們都在猜測著,這個叫薛平的人,將來究竟會獲得怎樣的重用,爬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

東宮派出的飛龍騎將士也不辱使命,終於將韓朝中給追了回來。

初入東宮時,韓朝中還有些惶然。他以為自己寫的那篇文章針諷了朝廷時弊。要被那個心狠手辣的太子抓來治罪了。因為當初飛龍騎將士出去請他地時候了,也不知道太子要這個年輕書生有什麼用,反正這些人是粗莽慣了,並沒有對他多客氣。找到人,驗明正身,不由分說的就帶了回來。一路上弄得韓朝中心驚肉跳不明就理。

可一見到太子,韓朝中的心就踏實了。因為這個太子爺。全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凶神惡煞不可一世。相反,還十分的儒雅大方禮賢下士。

“你就是韓朝中?”蕭雲鶴坐在椅子上,微眯著眼睛打量著他,麵帶微笑。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白白淨淨弱不禁風。但眼神中又有一骨剛氣在,威武不屈的樣子。

“在下正是韓朝中。”韓朝中略微有些緊張,拱手拜了一拜也不敢正眼去瞧太子,說道,“敢問大人。傳喚在下所謂何事蕭雲鶴拿出韓朝中投地那份公卷扔到他的桌前,說道:“這是你寫的?”

韓朝中展開來看了一眼,回道:“正是在下應舉時所投公卷。”

“為何不投行卷?”行卷。就是投給國都的達官貴人。蕭雲鶴其實也是故意明知故問。

韓朝中自嘲的笑了一笑:“在下一介貧寒書生,在國都一個人也不認識,更不用說是公候豪門了。所以隻好投了公卷參加春闈應試。後來落選,隻得遠走他鄉投奔地方豪紳,充一幕僚。”

蕭雲鶴微微笑了一笑,說道:“文章寫得不錯,文辭很華美,我很喜歡。不過。我看你地文章,你似乎對儒家的思想比較推崇,而反對法家與墨家思想?”

韓朝中微微怔了一怔,回道:“在下學的是正統儒學,一直以為墨、法偏廢正道。佛家的清淨寂滅與神權迷信。也是導人入歧途,不足取信。唯有儒家的仁德。可作為治國之根本。仁義禮智信,曆來也是為人處世之要略。”

蕭雲鶴笑道:“照你這麼說,墨、法等家地思想都是錯的。那麼,為何古往今來的帝王,都深黯法家學術?儒學裏提倡人治而反對法治。但你想一想,一個國家要是沒了法律,還成體統麼?”

“這……”韓朝中愕然道,“法家是帝王專修地學術。帝王心術,也不是平民百姓該了解和學習的。像太子大人這樣的人,當眾采百家之長。我等仕子平民,當習儒術以修身養性、忠君報國。太子大人博學多才,一覽百家長短,在下十分佩服。”

“說得好。但你也不用誇我。我的這點見識都是跟東宮崇文館裏的那些學士們,天天講學時學來的。”蕭雲鶴輕挑嘴角微微一笑,說道,“看來,你是一個很懂得本份的人。做臣子的,就要有做臣子地樣子。其實習哪家學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所學的東西是否能為國盡忠為民造福,能否落到實處而不是泛泛空談。空談,可是誤人誤己還會要誤國的。我看你的試卷,其中有許多處地方,都是針諷當前時弊。比喻諷刺宮市與五坊小兒,暗罵架間稅與除陌稅,怒斥地方割據與節度使。你寫這些,就不怕觸怒皇族貴戚,拿你是問麼?”

韓朝中聽到這些,心中反而沒有恐慌了,朗朗說道:“學得文武才,貸與帝王家。在下所想、所寫地這些,都是實際存在的問題與現象。這些問題,將直接影響到大齊地長治久安,也威脅到國家百姓的安危。在下隻是希望皇帝陛下能夠引起重視,並在將來逐一的解決這些問題,讓大齊日漸興盛起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在下寫是寫了,會不會被聽取,就在於皇帝陛下等人,是否在意我這篇淺顯之言。至於要再治罪於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事實上人人皆知這些問題,隻是大多數的人都隻想著回避或是閉口不言。如果人人如此,這些問題和矛盾將永遠得不到解決。如果非要有一個人因為提出這些問題而遭殃,那就讓在下來充當這第一人。”

蕭雲鶴哈哈的大笑起來:“想不到這這個年紀輕輕弱不禁風的書生,還有幾分風骨。告訴你吧,你非但不會遭殃,還會得福。從今日起,你就是我東宮崇文館裏的學士。在那裏,有諸子百家的學士和有真知酌見的能人。你還是一塊璞玉。現在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在崇文館裏打磨打磨。讓你了解一下想要真正的為國為民做點事情,應該怎麼做。希望你珍惜這個機會,多積累一點真才實學。”

“崇文館學士?!”韓朝中愕然一驚,怔了半晌慌忙拜道,“多謝太子大人!”

蕭雲鶴嗬嗬的笑道:“怎麼樣,當東宮地賓佐。比當地方刺史的幕僚要強吧?你這個進士,今日也算是入闈了。因為是本太子親點的你的試卷,準你入闈。”

“多謝大人!”韓朝中驚喜的拜倒跪禮,轉念又說道,“太子大人如此禮賢下士。學生也想舉薦一人!”韓朝中既然是蒙太子親點入闈,又入了東宮崇文館,也就改口自稱學生了。

“嗯?說來聽聽。”蕭雲鶴來了興趣。

“學生是河南河陽人,三歲而孤,從兄嫂而長大。自幼結識了一名好友。是河東聞喜人,出身仕族。”韓朝中說道,“此人長我三歲。我以兄事之。今年與我是同科進士,他投的是行卷。但朱雀門一事後,收他行卷的仕族被驅逐出國都,他也因此而名落孫山不被問津,甚至連行卷都沒有進入朝廷。無奈隻得準備越年再考。此人學識淵博見識卓著,更為難得地是一腔熱血正直不阿。在與學生的數年交往中,屢屢說起大齊若要中興,一定要削平蕃鎮收攏權力。在學識與見地上。此人勝過學生百倍不止。”

蕭雲鶴眉頭一擰:“此人姓什名誰?”

“姓裴名度,字中立,河東裴家仕族這一輩中的佼佼者。”韓朝中滿是希冀的看著蕭雲鶴,說道,“太子大人若是信不過學生。可將此人喚到跟前親與交談,更可命他當麵作文。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