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凡也不做聲。轉身無聲無息的就走了出去。
蕭雲鶴輕輕的籲了一口氣,暗自道:四萬兩黃金,按目前的市價價值近四十萬貫錢……除了應付二十萬大軍的軍餉。還能有一點點節餘來填補一下見底了地國庫。但是,這隻是權宜之計,總不能隻抱著這個寶庫坐吃山空。再說了……如此龐大的財富,也不能全部一下投入到市麵上來。不然,大齊的經濟會受不住衝擊,麵臨混亂和崩潰。最好的辦法,就是拿這筆財富,去跟異邦的人做交易……嗯。回鶻人地馬匹,是個不錯的選擇!好像除了劍川軍的飛龍騎和神策軍地騎兵,包括馬燧的大軍在內的其他部隊,騎兵組建得都不是很好啊……
蕭雲鶴一邊獨自尋思,一邊朝臥室走去。忙碌了一天。感覺還真是很累了。回到房裏,蕭雲鶴習慣的喚了一聲:“蘇菲兒。打水來洗腳。”剛剛喊完,自己才回過神來,原來蘇菲兒早在兩天前,已經在幾個侍衛的陪同下去了東都。尋找父兄的遺骸了。想到這件事情,蕭雲鶴還挺有些內疚的。蘇菲兒跟著自己好幾年了,一直盡心盡力的在身邊服侍毫無怨言。可她就那麼一點點願望,自己也一直沒機會幫她達成。一直到今天時隔幾年之後,自己入主東宮監管國家了,才下了一道指令,讓東都地官員幫助蘇菲兒尋找父兄遺骸。
“但願她能夠如願以償吧!”蕭雲鶴自言自語了一句,倒到了榻上,心中暗自尋思著:我那兒子,該叫個什麼名字好呢?算起來,也已經滿月,該取名字了。等到孩子滿百天以後,也該把墨衣接到國都來了……還有吳月琳,也快要生產了啊!我這個當丈夫和當爹的,都沒能陪在他們身邊……
第二日清晨,蕭雲鶴起得很早。
這是他監國之後,第一次正式的主持朝會。所以,也特意的整點了一下自己的衣裝。寬袖黃袞服,白襪沙皮靴,束翠玉腰帶。與皇帝地服飾略不相同的,就是黃袍上地紋飾,和頭上的帽子。皇帝上朝是十二簾珠冠,而他是三梁進賢束發冠。梳洗整裝罷了,他站在銅鏡前自己檢視了一番,還算滿意。門外,宋良臣帶著一隊飛龍騎,護著金絡車已經在等候了。一行人吃過了早餐,就朝太極宮而去。
鍾鼓樓上的大鼓敲過了一通,文武百官各自從左右朝堂裏魚貫而出,排成了兩列走上了龍尾道,直上太極殿。本來這數十年來,大齊的皇帝基本都是在大明宮處理朝務了。但現在老頭退隱住在大明宮裏,蕭雲鶴為了照顧他的情緒,將上朝的地點改在了太極宮太極殿。其實對於太極宮,蕭雲鶴還更加熟悉一些,也有某些懷舊的情感。
金絡車走到了龍尾道前停下。宋良臣遞上椅梯從旁侍車,蕭雲鶴走下了車來。龍尾道旁的神策軍將士們已經換了一撥。全是當年跟隨他和李晟攻下國都的那些人了,也算是親信心腹。這些將士們也容光煥發,個個精神抖擻。
蕭雲鶴沿著龍尾道向上走。太極殿裏,文武百官已在恭候。蕭雲鶴踏入太極宮大門時,眾臣子一齊朝北麵拜倒,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蕭雲鶴抬著腳,從這些人當中走過。一人步道。眾皆跪迎,這樣的事情他也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了。但是這一次,仿佛有點特別地感覺。
走到了金鑾殿前,蕭雲鶴轉過身來,說道:“諸位平身!”
“謝太子!”眾臣僚都站了起來。
既然還沒有登基隻是監國。蕭雲鶴也就還不能坐到那一張龍椅之上,隻站在金鑾殿前主持朝會,離眾大臣們很近。左手下,是陸贄等一幫兒文臣;右手下,是馬燧等一班武將。今天是太子監國後第一次上朝。人也來得很齊整,約有二百餘人。
蕭雲鶴放眼看了一下這些人,心中暗自尋思道:三省六部的要員和重要的大將軍。就有二百多人?這其中有多少檢校官和員外官呢?看來,精簡一下大齊的中央機構,也是勢在必行了。現在,官製太過混亂,動不動就封王封侯。弄得大齊的官都有點不值錢了。而且,人多不一定就能辦好事。相互推諉躲懶懈怠的事情,隻會層出不窮。朝廷沒了活力和效率,一個國家也就沒什麼前途可言了。
尋思了一陣。蕭雲鶴將心思放回了當前。說道:“皇帝陛下身體欠恙,下令讓……我監國理事。諸位若有事情,就請早早奏來。”此情此景,還真太熟悉了一點。蕭雲鶴差點就不自覺的用上了朕這個自稱。
連日來,宮中地事情都比較繁多。之前都是皇帝坐朝。太子與眾宰相理事。現在皇帝沒了,蕭雲鶴要直接處理的事情就更多了。各府、院、台、衙。將大小的事情都報了上來,林林總總,還真是不在少數。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宰相裴延齡被禦史台拘禁監押,調查貪汙國庫一案了。李景略將折子遞上來的時候,朝中引起了一場不小地轟動。裴延齡的為人,其實眾人皆知。貪而不智,欺上辱下,在朝中口碑極差。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皇帝老頭居然對他深信不疑還委以重任。而且,裴延齡擅長鑽營交際,在朝中的親信黨羽,人數也不少。因為蕭雲鶴發現,李景略遞交此事的時候,許多的朝臣露出了驚恐之色。
蕭雲鶴細看了一遍奏折,大聲說道:“好個大膽地裴延齡,國家有難之時,竟然不思報國還偷竊國庫!此等奸險惡毒之人,一定要徹查嚴辦!李景略,你盡管放開手腳去辦,誰敢阻攔你,與裴延齡同罪,定不輕饒!”
“是!”李景略沉聲應諾,底氣十足。
朝堂之上,變得靜悄悄的。眾人都在心中暗自道:這個新上台的太子爺,還真是挺狠地。一開始就要拿宰相開刀。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幹的?
陸贄一直沒有吭聲,在一旁冷眼旁觀。蕭雲鶴也早就注意到他了,故意說道:“陸贄,裴延齡是閣部要員位居宰相,要辦他的案子,少不得閣部的人領頭。那麼,就由你來主審裴延齡的案子吧。”
陸贄微微一愣,隨即出了班來,說道:“臣遵命。”
蕭雲鶴對著陸贄微微笑了一笑,示意他站回班列之中。自己心中暗自道:久聞陸贄反對皇帝重用裴延齡,我這樣安排,也算是遂了你的心願吧?陸贄,我可是有心器重你這個人才,也希望你早點回心轉意才是。
一堆大小的事務處理得差不多了,蕭雲鶴朝李晟、馬燧等人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開始今天的重頭大戲。
李晟和馬燧心領神會地站出身來,將大軍缺糧的狀況,當著滿朝大臣們的麵說了出來。果然,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騷動。朝廷太倉虧空大軍缺糧,這可是一場不小的災難。二十萬人地口糧,可是一個大問題啊!
蕭雲鶴說道:“諸位。二十萬大軍拱衛京城防禦外敵,現在卻沒了飯可以吃。這是整個國家的重大危機。大家議一議,有什麼辦法,解決當下地重大危機呢?”
一時間,原本有些吵嚷的朝會,頓時安靜了下來。二百餘人安安靜靜,居然沒人敢說話。
蕭雲鶴心中暗自冷笑:老頭,這就是你留給我的大臣!個個看來都是滿腹才學,真正到了處理問題的時候,卻沒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
過了半晌,陸贄閃身站了出來,說道:“太子大人,臣有個辦法。為今之際,隻好由朝廷開口,向皇族貴戚們借糧!”
蕭雲鶴清楚的看到,陸贄的眼神中,頗有幾分挑釁的味道。很明顯,想到這一點的人,絕對不止陸贄一個人。但是,敢先說出來的,卻隻有陸贄。因為大家都清楚,誰要是出了這個點子,就等於是與整個關內的皇族們敵對。這種大不韙的事情,當然沒什麼人願意幹。
蕭雲鶴心中暗自道:陸贄,還真是個敢說敢做的另類之人。不過,你這是在挑釁我麼?認為我不敢這麼做,對不對?
“陸贄的想法,恰恰與我不謀而合。”蕭雲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贄明顯的睜大了眼睛,滿臉愕然。
蕭雲鶴此言一出,果然滿堂嘩然。
看著滿朝臣子嘩然心慌的樣子,蕭雲鶴心中不由得有些惱怒:出謀劃策你們不行,起哄拆台個個都在行。看來這個朝廷,真是要大換血、嚴整風氣了!這些庸官,現在就是一個原則:無過便是功。這種不作為的官場作風,就是一個國家衰敗的重要原因!
李晟等人看到這種狀況,心中自然也是氣惱。四人相互遞了一個眼色,一起站了出來。四大元帥齊聲呼道:“大人英明!我等也讚同此策!”
四個剛猛硬氣的漢子這一吼,朝堂之上頓時安靜了許多。許多人都低下了頭,或許是害怕,或許是慚愧。
蕭雲鶴目光微寒的掃視了堂中一眼,說道:“諸位,還有什麼不同意見麼?”
朝堂之中有些人擺了擺頭,交換了一下眼色,看來有許多人有話要講。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
蕭雲鶴冷哼了一聲,說道:“既然諸位沒有別的意見,那這件事情就這麼辦了。軍情緊急,也容不得拖延耽誤。具體實施的方案,由我親自負責安排。馬燧、李晟、楚彥、李懷光,你們四人回到軍營之後,要努力安撫士卒,讓他們不必擔心軍餉和糧草的問題。今日朝會,就此散罷。諸位皆回崗位各司其責。”
文武百官齊齊退出太極殿。唯有陸贄還留在那裏。
蕭雲鶴看了陸贄一眼,走上前去,對他說道:“陸先生為何還不退朝?”
陸贄抬眼看了蕭雲鶴一眼,拱手說道:“大人……關於征糧一事,還請不要魯莽義氣用事。”
“哦?”蕭雲鶴這下感覺就有點意思了,“剛才不正是你提出的,要向皇族貴戚借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