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起這些事情來,蕭雲鶴比老頭要高明無數倍了。今天這一場酒宴之後,國都城中最重要的一些門閥仕紳,都會很容易的投靠到漢王這一邊來。畢竟,現在他手握國都城所有兵馬,對任何人都執有生殺大權----這是漢王最有說明力的資本!
酒席散後,蕭雲鶴顧不得勞累和傷病,將四大元帥留了下來,商議重大的舉措。
蕭雲鶴說道:“我們不能隻是眼睜睜的盯著國都這一隅之地。帝都發生如此重大的事情,難免九州各地也會要亂起來。在找回皇帝之前,我們要全力保證關內和國都城的絕對安定。淮西李希烈和河北的那些叛王,包括國外的吐蕃那些敵對勢力和其他未露形跡、卻是心懷叵測的軍閥節度使,都有可能這時候來鬧事。”
“所以,我們要集中兵力,拱衛國都,以防有變----皇帝是走不遠的,下達本王令,在關內尋找皇帝救駕,迎帝回京議事。讓天下人都要知道,本王絕不會對皇帝不利!”
“漢王高見!”四大元帥一起拱手稱讚。
“現在!”蕭雲鶴說道,“除了穩定民心和爭取信望,更重要的是要拿出令人信服的實力來----將我們的虎狼之師,調到國都來吧!”
“得令!”
蕭雲鶴坐了下來,一邊撫著傷口,一邊說道:“這一次的事情爆發得比較突然,估計西川、朔方、鳳翔、涇原,都還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皇帝先前已經下旨,讓本王的妃子和剛出生的世子到國都來。相信消息一傳到國都,肯定會引發很大的騷亂。不過臨行時,本王曾鄭重告誡他們要冷靜從事,將主要的精力放在穩定民生和防備外敵之上。相信西川雖然會輿論民意沸騰,卻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問題。所以,我們在征調兵馬的時候,也要秉承這個原則:穩定民生,抗擊外敵。不能因為軍隊內調,而誤了我們本職的要事。”
“末將明白了。”李晟說道,“末將即刻寫下親筆書信,差人六百裏加急送到涇原犬子李的手上。讓他派副將率領二萬人馬,前來關內。犬子自己,仍然坐守涇原。大人以為如何?”
“很好。”蕭雲鶴點頭。
李懷光和楚彥也相繼寫下了親筆書信,各調二萬人馬入京。
蕭雲鶴也執起筆來,大軍揮就的寫道:“本王令:劍南西川節度使留後武元衡,即刻率大將宋良臣、高固、郭鋼,統領五萬大軍奔赴國都保衛帝都。成都府尹韋皋暫攝節度使一職,全盤接領劍南西川軍政要務。薛存誠、杜黃裳同赴國都,唐漢臣為維州刺史、史敬奉為漢州刺史,與其他官將,共同輔佐韋皋。此令!”
四份軍令放到了一起,各派專人送到了西川、涇原、鳳翔和朔方。蕭雲鶴還另外寫了一封信,遞給興元府的山南西道節度使嚴震,請他也派兵馬前來鎮守國都。
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半個月,十餘萬大軍就會雲聚國都。漢王,將牢牢掌控關內的一切----莫敢誰何!
忙活了一陣,眾人將調兵的事情才算辦完。各自籲了一口氣。其實大家心中都不言自喻。漢王包括李晟等三大元帥,這一次都勝得極為僥幸。如果不是馬燧臨時倒戈相助,哪裏會有勝果可嚐?說不定現在四人都早已做鬼了。這四人進了國都,手中沒有自己的一兵一卒。這可是很危險的。現在四方兵馬齊入國都,馬燧的兵權又全權交給了漢王……二十餘萬兵馬一齊拽到了漢王手裏,誰還敢跟他叫板?心懷叵測地淮西李希烈等人,就算膽敢造次胡來,也根本不用怕他了。
實力!這種時候。實力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不管你有多麼高的聲望、有多少百姓仕人的擁護,手中沒有實力,那都隻是個笑話!
做完這些事情,蕭雲鶴一直懸著的一顆心,也才算是放了下來。李晟等人也不約而同的露出會心的微笑。
等四方兵馬齊聚國都。這一切地大事……才算是塵埃落定、漢王才算是取得了真正的勝利。
“不出問題的話,我們能夠牢牢控製關內和帝都了。”蕭雲鶴說道,“這個時候。穩定民心是我們的首要大事。關內和帝都不能亂,否則大齊全盤都要亂。而想要穩定民心,最重要的就是……尋回皇帝。”
馬燧慚愧將頭扭開,歎了一口氣。
“馬大帥不必自責。”蕭雲鶴微笑道,“當初那種情形下,我們是不能留下皇帝地。現在,卻可以再去找他回來。這樣做的意義是不相同的。”
馬燧輕歎了一聲:“末將知道。末將願意挑起這個責職來,前去尋找皇帝。”
李晟等人各自相視了一眼。紛紛點頭道:“我等也讚成馬兄去尋找皇帝。皇帝對他最為信任,由他前去,皇帝也不會生疑。”
“也好。馬大帥……這件事情,就先交給你來辦理。”蕭雲鶴說道,“不過。本王還有一個要求。在找到皇帝後,第一時間來通知我。我要親自勸說皇帝。重回帝都。”
馬燧愕然的看了漢王幾眼,拱起手來鄭重說道:“是!”
國都城門,半夜洞開。數匹快馬,如同流星追月飛奔向各地。
這幾匹快馬,就如同炸藥包的引線,所到之處,無不引發巨大地震動。
朔方。石演芬攤開一封信劄,當著眾多將軍大聲念著:“軍令:朔方節度使留後石演芬,即刻整點二萬大軍,進京鎮守國都。石演芬親自鎮守朔方防備外寇、整肅民生,不得有誤!”
眾將頓時熱血沸騰,大聲拱手應諾:“得令!”
石演芬也是激動得雙手顫抖,喃喃道:“終於、終於到時候了!”
與此同時,涇原李、鳳翔郝,都宣讀了軍令,整點起兵馬來。
蜀道難,流星快馬晚了好幾日才到達成都府。這個時候的西川,民怨沸騰軍心嘩然----皇帝的聖旨剛剛到達西川,非旦不放漢王回蜀,還要調王妃和世子入京!
這樣一個無理地要求,讓蜀地的軍民怒不可遏。
宋良臣大怒難休,不顧眾將的勸阻,點起麾下的二萬兵馬就要揮師北上,找皇帝理論。武元衡費盡心力,剛剛將他勸說回頭。不料,漢王府裏又爆出更讓他頭疼的事情。
剛剛產子還未坐滿月子的漢王妃獨孤氏,居然穿上了一身戎裝戴上了鬼麵,要點起十萬大軍進京尋夫這下可把武元衡嚇得夠嗆了。他聯合薛存誠、韋皋等一些要員,死死跪擋在漢王府前,不讓漢王妃出府。墨衣又怒又急,幾乎就要揮刀將這些人趕開了。
正在此時,一襲快馬奔到了漢王府前。送信的信使聲嘶力竭的大喊:“漢王令!漢王令!”
“啊?!----”眾人齊聲驚呼,喜出望外。
武元衡快步上前接過信令,大聲宣讀,眾人一陣歡呼!
墨衣馬上摘掉了鬼麵。喜極而泣。她將世子抱到了懷裏,吻著孩子肉都都地臉龐,哽咽無語。
武元衡心中也是激動萬分,大聲說道:“將漢王令傳示蜀中----傳我令,蜀中但凡五品以上官將,即刻會聚成都府商議要事,不得有誤!”
“是!----”
大齊天下。頓時間風起雲湧,全盤皆動。帝都國都,成了九州之地關注的核心----漢王,成了天下人關注的核心。
而此時的蕭雲鶴,則是在獨孤凡的陪同下。駐足淩煙閣。
他依次走過長孫無忌等人地陣像前,沉默不語,暗自感慨。
獨孤凡難得開啟了一下嘴唇,說道:“看得出,你對這些人很有感情。”
“是麼?”蕭雲鶴不置可否。
“真是奇怪。”獨孤凡說道。“長孫無忌等人,死了近百年了。你為什麼對他們那麼感興趣?郭子儀的畫像也在這裏,現今地一些人。對他更為熟悉。你地相反,隻是看了一眼,並未多作留意。我曾聽聞,郭子儀病重時你還去探過病。相對而言,你應該對他多一些懷念才對吧?”
“有什麼奇怪的。”蕭雲鶴微微笑了一笑,根本不正麵回答獨孤凡的問題。獨孤凡討了個沒趣,靜靜的站在一旁不吭聲了。
蕭雲鶴依次看過淩煙閣二十四忠臣的畫像,停在了最後一位秦叔寶地畫像前。恍然如癡的入了神。
這真是……宿命!
此時時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些什麼。太多太多的事情一齊湧上心頭,太多的感慨也無從抒發。最終隻能歸納於兩個字----宿命!
“你要當皇帝了麼?”旁若無人,獨孤凡的聲音很突兀。
蕭雲鶴地身體微微震動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獨孤凡。又轉過了頭來,並不答話。
“你一直想當皇帝。”獨孤凡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
蕭雲鶴仍然不說話。“皇帝究竟有什麼好。”獨孤凡並不是發表疑惑。而是平靜的闡述,“就算能享盡天下榮華富貴,掌握所有人的命運---卻唯獨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這有什麼意思。”
蕭雲鶴牽動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淡然地說道:“因為責任和宿命。隻有當過皇帝的人,才明白當皇帝是什麼樣的滋味。表麵看來地確是享盡了天下最美好的生活,可實際上,卻是全天下最苦最累壓力最大的一個差事。當然,前提是……自己想當一個好皇帝。”
“說得好像你當過皇帝一樣。”獨孤凡冷笑。
蕭雲鶴嗬嗬的笑了一笑,撫摸著秦叔寶的畫像,不再回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