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吐蕃的士兵都發現了獨孤凡這個罪魁禍首,但無論是放箭來是衝砍,就是傷不到他。這個人就像是鬼一樣,身手詭異飄乎。後來,獨孤凡騎的那頭犛牛也著了火,他索性跳了下來飛快的攀上了碉樓。一陣箭雨落在了他身邊,可就是無一命中。獨孤凡站在碉樓頂上看著下麵的大火,冷笑了幾聲,飄然而去。
姻緣湖這邊,心中惶惶的吐蕃兵隊兵馬各自為戰,哪裏是飛龍騎與陌刀陣的對手!南詔人見大齊的援軍到來,也越發的表現得英勇了。哇哇大叫的跟著一起圍殺吐蕃人,發泄著長年積累在心中的怒氣。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吐蕃人大康廷川殺了出來,姻緣湖湖畔,正式成了一片大戰場。
蕭雲鶴找到了異牟尋,二人一起駐馬停在一處較高的地方觀戰。他們同時驚異的發現,那些趕來助戰的吐蕃兵馬,看起來倒還更像是逃出來的,比陷入了圍剿的吐蕃人還要慌張。
正在這時候,更大的一群吐蕃人哇哇大叫的跑了出來,還有好些人的馬匹或是身上著了火。在他們身後,一群火牛、火羊緊追不舍,場麵極度壯觀。與此同時,一陣滾滾的黑煙從山穀中滾卷出來,就如同妖怪要現身了!
大批著火的牛羊,沒命的朝姻緣湖裏衝去。吐蕃人慌亂不堪的四下躲閃,全然無心戰鬥。一兩萬人亂七八糟的左衝右突隻顧逃命,倒讓唐軍和南詔軍都有些迷糊了。好多身上沾上了火的吐蕃人,也不顧一切的就朝湖水裏跳。
“大人,康廷川中肯定是起了大火了!”異牟尋異常驚喜的叫道,“吐蕃人的兵馬,從來沒有像這樣混亂無章過。他們現在隻顧著逃命了,哪裏還像是能戰鬥的軍隊?!”
蕭雲鶴何嚐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馬上下令道:“擂起戰鼓,趁勢追擊剿殺!”
漫山遍野的戰鼓聲隆隆響起,群龍無首的吐蕃人更加混亂,這一回能躲藏的地方和後退的退路都沒有了。剛剛還能勉強的個自為戰抵擋一番,現在根本就是軍無戰心,陷入了徹底的混亂與惶恐。
這時,康廷川山穀中的大火,已經隔得極遠就能看得清楚了。熊熊的大火,將那一方天際都給燒紅了。整個姻緣湖畔,就如同白晝一樣的通明。湖水映著赤紅的火光一陣泛動,落水的牲畜和人馬都在發出一陣陣慘叫。
戰陣中的唐軍和南詔軍,麵對這狀況的吐蕃兵馬,個個信心倍增越戰越勇。吐蕃人則是完全喪失了信心。眼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好些人都放下了刀槍投降了。
蕭雲鶴即刻下令,降者免死。眾軍都一起大喊起來。幸存地吐蕃人紛紛投降,再不作任何抵抗了。蕭雲鶴叫眾軍看好俘虜,同時也十分人道的派人去救落水的人馬牲畜。
這一場大戰,就如同夏天的雷雨風暴一樣,來得猛烈。去得迅速。一場大火,讓失去了主帥調度的吐蕃人迅速崩潰。清點俘虜人數,居然多達三萬多人,幾乎就與唐軍的人數相當!好些牛羊幾乎就是燒熟了,蕭雲鶴下令就地宰殺烤了來吃。
清點戰俘的時候。始終不見吐蕃兵馬地統帥。讓懂得蕃語的將士找俘虜問話,才知道吐蕃的大將尚讚磨與尚悉東讚,這二人之前早就被一股奇怪的人給製住了。後來尚讚磨被扔下了九重碉樓摔得粉碎,尚悉東讚則是被這批奇怪的人奇怪地帶走,消失在了十多丈高的碉樓上。
蕭雲鶴心中馬上明白了過來:還能有誰?肯定是墨衣他們幹的了!
唯一沒有想到是。他們幹得實在是太漂亮了一點,簡直就間接主宰了這一場本該是十分巨大的戰役!
近十萬人的大戰啊,居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結束了。吐蕃還有三四萬人馬,全部請降!
想到這一切,蕭雲鶴自己也暗自咋舌,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是真實的。
這樣大批量地俘虜,要處理也是一個大問題。蕭雲鶴不敢拖延,迅速下令將這些吐蕃人都綁了起來,結成一串一串的,派了一萬名唐軍和所有南詔兵。押著俘虜和劫獲的馬匹軍資星夜前往雅州。這批吐蕃人極度的沮喪,個個都沒了什麼鬥誌。一路上就聽到他們此起彼伏的連連歎氣。
還剩下二萬唐軍人馬,全都是騎兵了。蕭雲鶴下令清理戰場,然後全軍紮下行軍營帳略作休息。
這些事情剛剛忙完,蕭雲鶴也剛剛在帥帳中坐下來。墨衣就興衝衝的跑了進來。她將所有人擋在了外麵獨自一人跑進來。然後飛撲一般的紮進了蕭雲鶴的懷裏,連連錘著他用胸甲說道:“我成功了、成功了!”
“好、好!安然回來就好。剛剛康廷川裏那麼大火。我還一直在擔心裏。”蕭雲鶴也緊緊地抱住她,細心安慰道,“回來就好。以後,再也不許你去幹這麼危險的事情了!”
墨衣身上滿是灰土,臉也有些凍紅了,身上輕輕的發抖。蕭雲鶴緊緊的抱著她,讓她打從心眼裏感覺到了一陣塌實。半晌以後,她才有些不舍的從他懷裏鑽出來,頗有些羞赧地說道:“外麵還等著一批人呢。我抓了個大俘虜,你猜猜是誰?”
“嗬嗬,我怎麼猜得到。”蕭雲鶴眯著眼睛笑了起來。看著墨衣這麼興奮,蕭雲鶴也特意配合的裝了一下傻,好讓她多高興幾分。
“尚悉東讚!吐蕃地四大宰相之一、尚悉東讚呀!”墨衣幾乎是跳了起來歡聲的說道,“被我活捉了!”
“那快帶進來!”蕭雲鶴也興奮的了點了點頭,坐到了帥位上。墨衣歡快的跳到他身邊站定,大聲喚道:“將俘虜帶進來!”
幾名東女國的武士推攘著綁得結實的尚悉東讚走了進來。蕭雲鶴定睛看了看,是一個五十多歲體態有些肥胖的老頭。此時他麵如死灰一般,垂頭喪氣,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墨衣湊到蕭雲鶴耳邊說道:“他不會說漢話。不過,我可以給你傳話。我會蕃語。”
蕭雲鶴仰頭看了墨衣幾眼,不由得笑了起來:“想不到,我的王妃還這麼多才多藝呀!從小長在東女國,既會漢語也會蕃語……嘖嘖,我真是自愧不如了!”
墨衣自豪的眯起眼睛笑了起來,然後正了正顏色:“開始吧,大人。”
蕭雲鶴回頭看向尚悉東讚,說道:“你是吐蕃的宰相尚悉東讚?”墨衣自然是從旁翻譯。
尚悉東讚看了蕭雲鶴和墨衣一點,點了點頭,又低下去了。
“來人,鬆綁。看座。”幾個小卒進來,給尚悉東讚鬆了綁,放了個座位。尚悉東讚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坐了下來,活動著酸麻的雙臂,但仍然不敢正眼去看蕭雲鶴。
蕭雲鶴等他一個人折騰了半晌,才說道:“你知道嗎?你的五萬大軍和一萬聯軍,此刻已經全被我擊潰了。”
“知道。”尚悉東讚重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不甘心哪!這一場仗,敗得太過詭異、太過突然了!”
蕭雲鶴冷笑了一聲,說道:“那不如讓時光倒流回去,我們再來打過一次?”
“好!”剛聽這句話。尚悉東讚幾乎是本能的吼了出來,隨即又惱怒的瞪了墨衣一眼,還以為她故意錯翻戲弄他。墨衣說道:“這可是漢王說地原話,我可沒有自己瞎編。”尚悉東讚皺起眉頭看向蕭雲鶴,表情十分的鬱悶。
蕭雲鶴卻是嗬嗬的笑了起來:“戰場上本來就是很詭異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一個小小的疏忽,也會鑄成大錯讓滿盤皆輸。你既然身為統帥,就該明白。兩軍對恃。獲勝的往往不是做得更對的一方,而是犯錯犯得最少地一方。”
“那我犯什麼錯了?!我謹遵讚普的旨令,屯兵於康廷川讓南詔等國的兵力當前部,先去攻打雅州。等你們氣力耗盡了,我們吐蕃再以逸待勞的一鼓攻下。”尚悉東讚滿不服氣的嚷道,“讚普地法子很正確,我們也一直執行得很妥當!”
蕭雲鶴哈哈的笑了起來:“你錯就錯在,不該睡到九重碉樓上!那是什麼地方?人家賓就睡的!連本王都隻能睡到八重碉樓。你才算老幾呀?哈哈!”墨衣臉一紅,都不知道該怎麼去翻譯這幾句話。思索了半天實在找不出可以替代的語句,隻得照實翻譯了。尚悉東讚的脖子都氣粗了,喃喃地嘟嚷道:“成王敗寇,隨便你怎麼說了!要殺就殺。別想再羞辱我!”
墨衣也輕聲道:“大人,你這理由也說得……太荒涎不經了。”
蕭雲鶴忍不住又嗬嗬的笑了一陣。這才說道:“尚悉東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東女國與南詔,都無法堪受你們的殘暴統治,轉而投效大齊了。南詔更是臨陣倒戈,助本王擊敗了你地擋箭牌、替死鬼----也就是白狼夷與羅女蠻。這兩個小國,我也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任憑他們的軍隊逃走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這兩個小國也會來投效大齊。你們吐蕃在九州西南一帶隻手遮天的日子,將永遠成為過去。”
“你別太狂妄了……”尚悉東讚想怒斥,但生性有些膽懦的他迎上蕭雲鶴淩厲的目光,硬是將這句話說成了哀求一般,“我們的讚普,會狠狠教訓你的……”
“是,赤鬆德讚一直都想狠狠的教訓我。但是,這一直都隻是個想法,從來沒有付諸過實施。”蕭雲鶴頗有些狂傲地笑著走到尚悉東讚麵前,聲音沉了一沉說道:“告訴我,赤鬆德讚曾對你下過的每一道命令,以及你所知道的關於赤鬆德讚大軍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