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舍人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牙齒咬得一陣骨骨作響。但眼神中,卻明顯多了許多矛盾與慚愧之色。他將刀扔到地上,低聲恨恨的道:“你還是殺了我吧。我這樣回去,會比死更慘。”
“哼----”蕭雲鶴冷哼一聲。“這是你和赤鬆德讚的事情,我沒心情去顧及。不過,如果哪一天吐蕃容不下你了。我大齊的門庭,始終對你開放,歡迎你回歸到大齊血脈中來。西川節度,也會歡迎你來棄暗投明。今日本王言盡如此,帶著沒有陣亡的吐蕃人,回你們的高原去吧。告訴赤鬆德讚和每一個吐蕃人:西川,不相信失敗。漢王,不懼他赤鬆德讚。若有不服。我大齊隨時不回避挑戰!
徐舍人眯起眼睛狠狠地看了蕭雲鶴兩眼,鄭重的點頭:“我會記住,並轉達這幾句話的。多蒙不殺之恩,告辭!”說罷,帶著身邊僅剩的幾個兵士和僧侶。在分開的人群中走了。
東女國地人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歡呼。飛龍騎將士們,則是騎在馬上揚起長槍鋼刀。高聲歡呼:“大齊、漢王!大齊、漢王!”
一兩千殘餘的吐蕃兵馬,倉皇的退出了東女國境內。他們的馬匹和刀槍,全都被沒收了。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狼狽退走。
一陣囂鬧之後,蕭雲鶴大聲問道:“小賓就呢?”
賓就二字說出,所有地東女國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人群中分開了一道,走出了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雍榮婦人。她穿著青布狐裘,手執一根金色地權仗,頭上和身上,全是華麗的金質首飾。湯紫笛走在她身邊,輕輕挽著她的手,朝蕭雲鶴遞著眼色,用口型說道:這就是我母親,東女國的賓就!蕭雲鶴凝神看著這個婦人,在眾人的簇擁之下走了過來。賓就走到蕭雲鶴麵前,抬眼細細打量了蕭雲鶴幾眼,臉上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她居然用十分流利的漢語說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天人依表,龍風姿顏。大齊的漢王,名不虛傳哪!東女國賓就湯氏,見過大齊漢王大人,千歲!”
蕭雲鶴雙手握槍,拱手還了一禮:“見過賓就!”
賓就微微地點頭笑了笑:“大齊禮儀之邦,還請漢王大人不要責怪我們這些無禮的東女國族人。多餘的閑話我也不說了。我知道,大人是為小賓就而來的。不過,入境隨俗,既然你想娶她,也要達成在個條件才行。否則,縱然我們這些族人阻止不了你,東女國的神明,也是會遷怒地。”
蕭雲鶴冷笑一聲:“三個條件?說來聽聽。”
賓就不急不徐的說道:“其一,東女國地賓就,從來都是不外嫁的,隻在本國內招甲依。而且在繼承王位之前,不得有甲依來走婚。也就是說,必須保持處子之身。除非,她自願放棄賓就之職,從此變成俗民。”
蕭雲鶴哈哈一笑:“這有何難?我就不相信,墨衣會為了貪戀賓就之位,而不嫁給我。再說了,她都打算嫁給侍強搶婚的吐蕃人了,就不願意嫁給我麼?就算是當了漢王的妃子,也一樣還是東女國的人,同樣也可以為東女國的族人盡力相幫。這一點,我相信她。”
賓就微微一笑:“口說無憑。除非……漢王大人能得到小賓就親手相贈的貼身之物。在我們東女國,男子搶到了女子的貼身之物而女子沒有索還,或是直接被女子贈送了貼身之物。就表示女子認可男子作為甲依了。”
蕭雲鶴微微一愣,隨即恍然一醒神:“那麼,這個東西,算不算得數?”說罷,就從鎧甲裏拿出了那串項鏈。就是那串,昔日在國都漢王府的涼亭裏。墨衣親手送給他的金項鏈。派人回漢王府搬請武元衡與薛存誠的時候,蕭雲鶴特意囑咐人,將這串項鏈帶了來。他一直都認為,這串項鏈有著特殊的意義。原來,當真如此。
賓就拿過項鏈看了看,略有幾分驚訝的點了點頭:“沒錯,這是小賓就地項鏈。我認識。那麼。第一個條件,也是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大人算是達成了。第二個條件,就是要在晚上,爬上你心愛女子的碉樓。與他洞房幽會。如果你爬不上去,或者是自願放棄了,就表明你的愛沒有通過神明的考驗。你將不配當她的甲依。”說罷,她就伸手指著了不遠處的一排碉樓,說道:“我們東女國賓就。是住在最高地碉樓上的。十八年來,小賓就的碉樓,還從來沒有甲依去爬過。碉樓的牆壁上。刻有印記與踏腳的窟窿。這一條,應該不難。”
蕭雲鶴挑嘴一笑:“縱然是天槍劍雨與血海河山都闖了,又何懼幾層碉樓。好吧,說說你們地第三個條件。”
賓就麵露一點難色,微微搖頭道:“這第三個條件,對大人來講,卻是有些為難。那就是,走婚之後。大人也隻能作為小賓就的甲依之一。要能夠允許她再與別的男子走婚。同時,生的孩子也必須從母姓,孩子要回到東女國來成長。”
蕭雲鶴劍眉一豎:“荒謬!小賓就既然嫁給了本王,就是大齊漢王的王妃。豈能再讓其他男人染指?本王堂堂大齊帝胄,骨肉血脈又蔫能流落異邦?”
賓就歎息一聲:“那就實在沒辦法了。這就是我東女國地規矩。就算是賓就,也不能違反。連吐蕃的讚普。都是答應了這個條件,我們才讓他們迎娶的。否則,我東女國縱然玉碎,不令瓦全。”
蕭雲鶴冷笑一聲:“賓就,請恕本王無禮!吐蕃人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了!他們本來就是習慣父子兄弟共用女人,且能與我大齊禮儀之邦、帝王之家相提並論?這麼說來,你們倒是寧願讓小賓就嫁到高願,與那群色中餓虎荒蠻之人為奴了?早知如此,本王又何必以禮相待委曲求全?這一萬鐵騎,莫非還帶不走一個女人嗎?本王是秉承著兩國友好地出發點,在最大程度的尊重你們東女國,這一點,你要清楚。”
賓就微微驚顫了一下,說道:“這個……我自然明白。隻不過,規矩,就是規矩。任誰,也不能改變。
一旁的湯紫笛輕輕搖著她母親的胳膊肘兒,喃喃說道:“母親,漢王是我們東女國的大恩人,也是小賓就心儀的甲依。你就忍心這樣橫加阻攔,讓他們苦苦不能在一起嗎?”
賓就輕輕的摸撫著湯紫笛的頭,說道:“孩子,我也希望他們能夠雙燕齊飛,比翼連理。不過,既然是神定下地規則,我們就要去遵守。不然,是會要遭受詛咒和懲罰的。他們就是勉強在一起了,也不會幸福。你明白嗎?”
“荒謬!”蕭雲鶴怒聲一喝,將鐵槍一下插到了身前的泥土裏,大聲說道,“這樣的規則,是你們的神定下地,對嗎?那好,就將東女國的神請出來。本王要問一問他,現在是不是應該改一改規矩!縱然是神,在本王地鐵槍和虎狼之師麵前,也要低下他高貴的頭臚,更改規則!”賓就的臉頓時變得刷白,微微顫抖的說道:“大人……你、你說出這樣的話來,是會受到神的譴責的!”
“哈哈哈!”蕭雲鶴狂傲的大笑,“那就讓他來譴責我吧!本王說過了,從今天起,東女國的命運,與大齊緊密相連,與本王一脈同息。今日,本王就立槍於此,試問東女國的神明,誰敢出來阻攔於我?小賓就墨衣,本王誓必要將她娶回大齊,成為我尊貴的王妃!”
他身後的萬名勇士,一齊舉起刀槍來大聲呼喊道:“立槍於此,誓取王妃!立槍於此,誓取王妃!”
東女國的都被嚇壞了,連賓就都跪倒下來,喃喃念道:“神啊,寬恕這些傲慢無禮的人們吧!”
蕭雲鶴抬腳就朝湖心的小亭走去,大聲說道:“神?從今天起,你們東女國隻有一個神---那就是大齊的漢王!”
賓就心中猛然驚顫,情不由己的閉上了眼睛,輕輕歎息道:“真的有如此霸道強橫的男人……好吧,希望神能寬恕你!”她站起身來,輕輕的揚了一下手中的權杖。東女國的人讓開了一條人浪,讓蕭雲鶴從人浪中走向了姻緣湖的湖心亭。
湖心亭中,墨衣赤身裸露,用一塊金絲繡帕輕輕捂在胸前,眼淚忍不住就要滴落下來。剛才外麵的一幕,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原來,真的是她來了!
她輕輕摸撫了一下肩頭新愈的劍瘡,低聲吟哦道:“這才是我真正的宿命嗎?”
木板拚成的湖麵橋板上,沉穩有力的腳步身漸漸靠近。墨衣的心跳也慢慢加速,臉上紅成了熟透的蘋果。
腳步停住,就在小亭門前。
蕭雲鶴吸了一口氣,說道:“墨衣,我知道,你就在裏麵。你在進行洗禮接受神的祝福準備嫁人,對嗎?”
“好吧,你不說話,那便聽我說。我不管有什麼在阻止我們,從今天起,我們必須在一起。無論是吐蕃人、東女國的人、還是你們所謂的神,都不能阻止。”
“我要你,成為尊貴的漢王妃。你,必須答應。”
墨衣豐腴性感的身體,輕輕驚顫。用金絲繡帕捂住了臉,輕輕抽泣起來。
門,被推開了。
那個金甲紅袍楚彥身溢血,宛如魔神一般霸道的男人,出現在了楚彥身赤裸的她的麵前。
呼啦一聲,猩紅的戰袍披到了她的身上,層層裹住。墨衣唯有緊閉起雙眼,感受著這一刻的眩暈。蕭雲鶴抬起腳,將放在一旁的吐蕃王妃服飾踢進了水亭的空心處,說道:“這種臊臭肮髒的衣服,怎麼能配得上你這高貴聖潔的身軀?跟我回大齊,那裏才是你的故鄉,才是你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