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事情,蕭雲鶴自然是一概不理了。皇帝也做了順水人情,將他的一些實際事務都交待給別人去辦。就這樣,蕭雲鶴成了一個徹底的空頭親王,除了享有食邑俸祿,跟隱居世外沒有什麼兩樣。漢王府的大門,也時常都是關閉的。
平靜地日子總是過得飛快。不經意間。朔雪紛飛的冬天來臨,再過兩天就要過年。漢王府裏也掛上了紅燈籠裝點了起來,人人臉上都流露出一些喜慶氣息。
這天上午,吳仲孺帶著十來個家奴,運了幾張車兒過來。車上盡是裝著一些好酒好肉和煙花鞭炮。這已經是他年前第四次送東西來了。漢王府裏過年要用的一切東西。幾乎都是由他一手操辦的,沒讓蕭雲鶴費半分心思。
蕭雲鶴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親自接待了吳仲孺,讓俱文珍帶著仆人們將東西收下。這些日子以來,吳仲孺跑漢王府就像是跑自家臥室一樣地勤密。他看來。漢王身邊的那兩個女子(武琦雲和蘇菲兒),可千萬別捷足先登和漢王搭上關係了。
要不是吳夫人堅持一些俗套的禮法,吳仲孺老早就想讓女兒也住進漢王府了。好歹近水樓台先得月麼。其實大齊名風開放。成親之前有點什麼太正常不過了。可吳夫人畢竟是名門閨秀極愛麵子,堅持說在成親之前,不能讓女兒住進漢王府,免得別人笑話。吳仲孺隻好親自當起了鴻雁,為自己的女兒和漢王傳書搭線,兩邊討好的為他們培養感情。
這一段日子清閑下來,蕭雲鶴也略微胖了一點。比起以前地那種精瘦模樣,更多了幾分沉穩和大氣。旁人看來。更是顯得俊美了許多。
吳仲孺今天看來心情很好,坐下來還沒喝上一口熱茶,就喜滋滋的說道:“大人,好消息!”
“快說!”這些日子以來,蕭雲鶴與吳仲孺之間也親近了許多。說話連客套都不用了。
“汴州收複了!”吳仲孺歡喜的說道。“大人幽居在府中,可能對東都那邊地事情不太清楚。這是我今天清晨。收到東都分號傳來的消息。蘄州刺史、充節度都知兵馬使、大將伊慎,在永安戍大敗李希烈的大將杜少誠,又在應山之戰中生擒了前來救援的李希烈外甥劉戒虛。伊慎將劉戒虛捆綁起來送到汴州門前勸降,守城將開門請罪。從此汴州收複,漕運得通了!”
“好呀,這真是個大好消息。”蕭雲鶴笑嗬嗬說道,“終於在過年前,解決了這個大問題了。想必明年開春的時候,關內一切情況就都要恢複正常了。”
“可不是麼!”吳仲孺也長籲了一口氣,“關內這糧荒,好不容易才稍稍緩解了一些。現在終於糧道疏通,徹底解決問題了。伊慎無疑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呀!此人跟卑職也算有些交情。改日如果去到蘄州,一定登門拜訪一下。”
伊慎----蕭雲鶴心中暗自記下了這個名字。
閑敘了一會兒,俱文珍來報,說顏詩章和李勉來訪。蕭雲鶴忙叫請了進來,吳仲孺便告辭走了。
這些日子以來,蕭雲鶴雖然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朝堂上有什麼風吹草動,顏詩章和李勉、李景略這些人,都是會回來告訴他的。所以,一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顏、李二人就會到漢王府上來,找蕭雲鶴說上一說。
看來今天,又是有什麼大事了。
兩個老頭子精神不錯,樂嗬嗬的問候了一陣漢王地身體。蕭雲鶴將他們請到了燒著炭火的靜室裏,奉上了熱湯。
顏詩章滿麵紅光,滿是興奮的說道:“大人,大好消息!”
“什麼消息?”蕭雲鶴也來了勁頭。看顏詩章表情,應該不會是小事。
“臨涇李晟,打了大勝仗、收複了邢陽!”顏詩章興高采烈的說道,“伊慎也連勝兩陣,收複了汴州!兩個大捷報啊!”
李勉也笑道:“是啊!邢陽收複。吐蕃對國都的威脅算是解除了;汴州收複,從此漕運得通,也是解決了大問題呀!”
蕭雲鶴也高興地笑了起來:“過年前收到這樣的好消息,實在是令人高興嗬!”過久了平淡無奇地生活,蕭雲鶴聽到這樣地消息也是格外的興奮。
顏詩章撫著白須,不無自豪的說道:“李晟那小子,真是個難得的將帥之才。他到了涇原沒多久。就用雷霆手段治住了那裏的兵亂,從此上下齊心。吐蕃的相尚結讚之前討了一些好處攻下了邢陽,又不自量力的來攻打涇原,想徹底打開通往國都地門戶。李晟巧妙誘敵設下埋伏,首戰就大勝斬敵七千餘人!後來趁勝追擊。在摧砂堡再次大敗尚相結讚。兩戰共計殺敵兩萬餘人,一舉將吐蕃人趕出了涇州境內!”
“好,殺得好!”蕭雲鶴哈哈的大笑起來。
李勉接著說道:“與此同時,渾在府翔府那邊也經營得不錯,打退了幾次吐蕃的騷擾侵襲;朔方那邊。自從李懷光率軍趕回之後,就變得四平八穩了。三員大將坐守三處,連成了一條堅不可催的大防線。現如今。我大齊西麵防線,算是安寧下來了。”
蕭雲鶴也算是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以來,他都一直掂念著李晟他們征戰的情況。
“不過,也有一些不好地消息。”顏詩章話鋒一轉,說道,“朝堂上少了大人這個能夠主持軍事的親王,國都禦林神策軍越發的腐化墮落了。”
“怎麼回事?”蕭雲鶴眉頭略皺。
顏詩章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前不久。皇帝下發了一道聖旨,表彰神策軍將士為興元元從奉天定難功臣,人人皆賜免死丹書。其實皇恩浩蕩,這本無話可說。不過典掌禦林軍的宦官竇文場和王希遷,沒了旁人從旁監督鎮劾。就開始玩花樣了。他們接受了許多官宦人家的賄賂,允許他們地子弟在神策軍中掛了一個名。卻不來服役。如果有差事,就派個家奴來頂替。這樣做,無非就是讓他們沾沾神策軍的光。這些掛名的神策軍,好些都是遊手好閑地紈絝子弟。打起仗來全無用處倒也還罷了,偏偏他們還頂著神策軍這個幌子,四處招搖惹事生非。”
李勉也長歎了一口氣,說道:“眼下的神策軍,已經不是昔日那個跟隨大人守衛奉天、收複帝都的鐵血之師了。純粹變成了腐化墮落的公子蕭雲鶴聽完這些,卻是微微笑了一笑,絲毫沒有顏詩章他們所預料的發起怒來。他說道:“扳倒了霍仙鳴、除了陸升,又有了王希遷和竇文場。朝堂之上,總是不缺這樣的角色。”
顏詩章疑惑的看著蕭雲鶴:“大人不生氣麼?”
“不生氣。”蕭雲鶴笑了一笑,“因為生氣一點用處也沒有。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還會傷了我的身體。我算是想清楚了,許多地事情,眼不見心不煩。就算我仍然在朝堂之上,也管不來這所有的事情。”
顏詩章眉頭一皺:“大人莫非有什麼深遠的打算?”
“目前還沒有。”蕭雲鶴微笑說道,“快過年了,不說不高興的事情。老太師,先生,難得二老今日前來,我們就好好喝兩杯吧。就當是慶祝涇州、汴州大捷。”
顏詩章見漢王不願意多說,也不好再問什麼,和李勉一起應承道:“也好。”
當日,蕭雲鶴就在漢王府裏擺了一宴,宴請顏詩章、李勉和郭家的郭、郭暖與吳仲孺。涇、汴大捷,整個國都城裏都添了幾分喜氣。
白雪飛揚而下,萬家***炊煙繚繞,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地平靜。仿佛現在,就已是太平盛世。
十來天轉眼就過去了,年也過完了。國都城裏的積雪,在春風之中開始融化。蕭雲鶴地身體,也完全的恢複過來。隻不過他仍然在家裏告病不出,潛心隱伏。朝堂之上再沒有發生什麼特別重大的事情。值得一提的是,皇帝老頭擔心國都守兵太少,將新任河東節度使馬燧調到了國都,擔任京畿、渭北、商華都知兵馬使,守備京畿關內和國都京師。馬燧的大名,蕭雲鶴是早有耳聞。此人能征慣戰,在征討河北叛逆的戰鬥中,屢立大功。在邯鄲、臨、洹水、魏州的幾場大戰役中,馬燧數戰連捷,將叛亂稱王的魏博節度使田悅打得毫無招架之力。要不是後來涇師之變他要趕著回來救援,幾乎就要平定了田悅。不過等他趕到的時候,蕭雲鶴已經攻克國都收複了帝都。皇帝就讓他屯兵河內,整頓人馬。
之前李晟、渾、李懷光等人,也多次在蕭雲鶴麵前提起馬燧,都稱讚他勇猛剛直,是一名難得的將帥。不過同時也告訴他,馬燧與太子李誦,關係十分的密切,似乎還有姻親關係。馬燧的一個侄女兒,好似就嫁給了李誦為妾。
蕭雲鶴心中清楚,皇帝將馬燧調到國都執掌兵權,就是有意趁漢王勢弱的時候,加強太子的力量。既然已經洞悉了老頭的為人,蕭雲鶴也沒有什麼好鬱悶的了。什麼神策軍腐化、馬燧入京,蕭雲鶴也都不想去關心了。有些東西,既然是爭不贏的,那就索性不要去爭。自己注定不能在國都有什麼作為,也就沒必要往這些事情裏麵攙和了。
現在,他隻能按捺住性子養精蓄銳,等待著機會的降臨。
揚春三月,柳絮飄飛,百花吐蕊。算起來,蕭雲鶴在府裏已經悶了四五個月了。身體也絲毫沒了異恙,又變得生龍活虎身強體壯。重生後的這副身體,體格驚人的強壯。這段時間蕭雲鶴也有了更多的閑暇來練一練武藝。雖說沒能一日千裏的變成絕頂高手,至少筋骨被打煉得十分強健了。日後要是再有機會帶兵打仗,相信更加得心應手。
武元衡自從進了漢王府以後,幾乎就成了蕭雲鶴的影子,與他寸步不離。二人白天一起觀摩飛龍騎操練,對弈賞曲;夜晚促膝暢談國事時政,教習龐慈的學業。在外人看來,幾乎就是水潑不進針插不入。這可把吳仲孺給急壞了。跟漢王走得挺近的武琦雲,可是武元衡的親妹妹呀,要是讓她近水樓台先得月,自己這一番苦心經營且不是全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