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鶴嗬嗬地笑了起來,擺手示意李懷光稍安勿躁,說道:“李晟和渾這麼做,是對的。”
“啊?----”李懷光大大的一愣。
“是啊!”蕭雲鶴也頗有些無奈的說道,“李晟、渾,包括你李懷光,就是眼下這朝中最為得力的征戰之將。邊疆有事,你們不挺身而出,難道還要讓那些手無縛雞之力從未帶過兵的人去麼?這是你們的本份所在,推搪不得。你們三人,都是出將入相的人了,回朝議政,出邊為將,是太正常不過了地事情。今天皇帝將我急召回來,就是問我的意思。我也向皇帝舉薦了你們三個人一起掛帥出征。”
李晟和渾相視看了一眼,齊齊拱手說道:“漢王英明!”
“唔……”蕭雲鶴略略點了點頭,“我們大家都要明白一點。不管要去爭什麼,圖什麼,前提條件是不能誤了大齊的國事,這是做任何事情的底線。邊疆戰事,這是事關國家存亡的大事,所以,要擺在一切事情地前頭。”
李懷光這才有些不甘心的長歎了一口氣:“我明白了。不過……大人一心為公地這麼想,別的人可就不這麼想了啊。別的不說……大人離開的這幾天裏,東宮那邊就天天到漢王府上來請那個東女國地妞兒過去玩。這他娘的算什麼事啊!放著是俺老李,肯定跟他翻臉----老子出門公幹,你就來撬我的牆角搞我的女人,這還不跟他拚了!”
“噤聲!”蕭雲鶴一揚手沉喝了一聲。然後說道,“話說那個小女王,現在跟我的交情還隻是一般罷了,我也對她沒什麼特殊的想法。再說了,她畢竟是一國使臣,去見東宮太子商議國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你不要想得那麼不堪。太子地為人我清楚。這種事情他絕不敢亂來的。”
李晟說道:“漢王言之月理。太子最一個最重禮儀與禮數的人,而且素來比較低調,不是那麼囂張跋扈的人。按理說……他應該不會幹出什麼渾事來。”
“老蒜頭,你這是什麼話!”李懷光又叫了起來,“那太子明天把你家的寵妾請過去賞賞花。你也會認為沒什麼事了?!這他娘地女人有什麼事,又不是一眼能看出來的。大家都是男人,這莫非還想不明白?!何必藏著掖著!”
李晟頓時哭笑不得:“你這又是什麼話!這分明不是一碼事!”
蕭雲鶴連忙出聲製止讓他們靜下來,沒讓這場無謂的爭論再繼續下去。自己的心裏,也隱約感覺到了一些不痛快。雖然他很清楚。太子和小女王之間絕對不是李懷光所說的那麼不堪,自己跟小女王也還談不上是什麼特殊關係,但心裏那種異樣。畢竟還是有些讓人不舒服。
渾也出來打圓場,岔開話題說道:“還是說說正事吧。我等三人走後,大人在朝中就會勢弱。今後也要好好打算一下才是。眼下朝中有太子一陸升等人,現在又多了典掌禦林軍地霍仙鳴。這幾幫人馬,可都不是善茬兒。會不會趁著漢王勢弱落井下石,還真的挺難說。”
“是啊!”李晟和李懷光異口同聲,然後又對視了一眼,各自冷哼一聲。
蕭雲鶴麵帶苦笑微微的搖了搖頭:“這也是沒辦法地事情了。眼下。隻有先以大局為重。其實我一直在想,我這樣一個過繼來的親王,在朝中的確是難有什麼作為的。”
“那大人何不另辟溪徑?”李晟馬上說道,“朝中呆不了,不如去別的地方!”
“去別的地方?”蕭雲鶴仿佛如夢方醒一般。“我能去哪裏?”
渾也道:“是啊。漢王的封邑雖說有二千餘戶,但不像分封的郡王那樣具體到哪個城池。食邑居戶都是分散地。”
“對呀!”蕭雲鶴也應和了一聲,然後看向李晟,意思就是征詢他的具體意見了。
李晟笑了一笑說道:“天下那麼多節度使,莫非漢王就當不得麼?若能節度一軍一鎮,也遠比呆在這個寸土難爭的朝中要好多了吧!而且以漢王的文韜武略,不管是到了哪個節度軍鎮,還不是如魚得水經營得熱火朝天?到時候,漢王手中就會有了實打實的力量,又何必來與太子與陸升那些人爭一日之長短?”
“對呀!”渾和李懷光大聲應和。
蕭雲鶴也點了點頭,但不置可否,心裏卻飛快地盤算開了:一直以來,我對節度使都是打從心眼裏十分的反感,沒想到,自己無形之中也鑽入了一個牛角尖,或者說是走進了死胡同---李晟說得對,天下那麼軍鎮節度,那麼多地節度使,許多將軍們都當得,我漢王憑什麼就當不得了?!果然還是旁觀者清呀!我蕭雲鶴一心隻想著要消除番鎮解除節度使製度,卻從未想過自己也可以從一個節度使起家麼!呆在這個朝堂之上,陰謀詭計勾心鬥角的爭來爭去,到頭來卻仍然是手無寸鐵沒有一兵一卒。如果能到地方得到一方人心,手握一支大軍,那不是正好麼?!
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而且跟初唐時的環境完全不同了,我自己的身份也大不相同了。這樣的一個方針策略,的確不失為了一個好辦法!
想到這裏,蕭雲鶴也略有些興奮起來,連連稱讚李晟道:“良器果然是心思結密,這一層,我自己卻是沒有想到。你說得對,呆在朝中,還不如去到一方節度獨攬一方大權。到時候,我還哪裏用得著管什麼朝堂上你死我活的黨爭,隻要好好經營好一方就足矣。如果國家有事,我自己手中也有實打實的東西拿出來用。這的確是一個很對路子的想法。”
“可是……”渾又有些顧忌的說道,“如今天下軍鎮節度,大多都已經歸屬有人。而且,節度使都是世襲或是由地方自行選舉的。大人又能到哪裏去見縫插針?”
“不如就去朔方吧!”李懷光大咧咧的道,“隻要大人來朔方,我李懷光就給大人當墜馬執鞭的馬前卒!”
“不行!”蕭雲鶴果斷的拒絕,說道,“朔方節度不比別的地方。那裏與吐蕃、回紇接壤,邊境情形異常複雜,而且眼下又隨時可能要起戰事。你這樣一個熟悉朔方事宜的大將不用,卻換成我這一個初來乍到的門外漢,不是自討敗仗麼?朔方那邊,你李懷光當仁不讓,一定要去坐鎮,確保這一方無虞!”
“哦……”李懷光這才無可奈何的安靜了下來。
“你們不必為**太多心。我自己,會有辦法的。”蕭雲鶴緩緩的長籲了一口氣,悠然說道,“不過,在你們率師出征以前,有一件事情倒是要幫我辦一下。”
“什麼事?”三人異口同聲。
蕭雲鶴笑了一笑,說道:“前不久我府裏的幾個人被皇城神策軍抓了的事情,想必你們都是知道的吧?後來,我便去攛綴陸升和霍仙鳴兩幫人馬開咬。現在想來,這件事情也該是時候有個結果了。你們要做的,就是幫著收集一下陸升和霍仙鳴這兩人的各項罪證。想必應該不難吧?閣部不可能沒有參他們的折子,你們細心留意一下,應該就能發現不少。而且就算這些折子被他們提前收拾了,你們也可以糾合一些官吏來聯名上折參他們。隻等他們二人開戰,我們就可以坐山觀虎鬥,然後等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出來收拾殘局了。在你們走之前,這件事情有必要辦下來。”
“這事容易。”李晟點頭應允,“隻要他們自己開戰,又有漢王領頭,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三人來辦吧!”
“很好!”蕭雲鶴微微笑了起來。
送走了三個大將軍,連日來諸事紛擾有些心煩的蕭雲鶴,又抱著古箏來到了後院,獨自撫琴散一散心。
他悶著眼睛,一邊撫琴,一邊獨自靜靜的思量。也許是天意昭然,老天爺讓他蕭雲鶴重生到了大齊江山風雨飄搖的時候。但蒼天也太會開玩笑了,為什麼就不幹脆讓我重生成一個皇帝呢?這樣,或許能省去許多的麻煩工夫,直接對眼下的大齊大刀闊斧的進行改變。可是現在……蕭雲鶴不得不搖頭苦笑,一個旁係的親王,能幹什麼?
夜風中,隱隱有了一絲清香,而且聽到了一個細微的腳步聲。蕭雲鶴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誰來了,於是說道:“賓就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嗎?”
小女王已經走到了蕭雲鶴身後,輕聲說道:“我在房內聽到了大人的箏聲,於是就過來看看了。打擾大人雅興,還請恕罪。”
蕭雲鶴微微笑了一笑:“請坐。”
小女王款款坐下身來,舉目看了蕭雲鶴的眼睛一眼,旋即又像有些心虛一般的避開了他的眼神,淡淡說道:“我聽大人今日的箏曲聲。似乎感覺到大人有許多的事情鬱積於胸?”
蕭雲鶴也不否認,微笑說道:“算是吧。些許瑣事罷了。”
小女王也很識趣的沒有再打聽下去,而是話鋒一轉,說道:“我聽說……大齊朝廷,準備往鳳翔府邊境軍鎮派兵譴將了?”
蕭雲鶴略一皺眉:“誰告訴你地?”
小女王輕一揚嘴角,露出了一個甜蜜的微笑:“太子。”
蕭雲鶴笑了一笑:“既然是太子告訴你的,那應該就沒錯了吧。”心中卻想道:往邊關派兵譴將,事關軍國大事,也能稱得上是機密了。太子居然就這樣告訴了一個異邦使臣……那便真的有些不合時宜了。而且,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在我麵前再提起,是有意的想刺激我一下,好引得我去和他爭風吃醋麼?嗬,真是一個挺有心機的女人。
小女王輕偏了一下頭,有些調笑般的看著蕭雲鶴,說道:“看來,漢王跟太子之間,可是有些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