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小子是要來報仇的了。這小子我不太熟悉,隻聽說馬上功夫很是厲害,使一杆鐵槍,曾經誇說要挑盡天下英雄。”葉晟冷笑一聲,楚彥不屑的道:“癩蛤蟆打哈欠。”眾人都嗬嗬的笑了幾聲,蕭雲鶴說道:“敵方虛實未明,我們還是按捺一下再說。敵寡我眾,犯不著盲目涉險的跟他們急戰。葉晟,多派幾輪斥候出去斥探他們的軍情,早早回報。而且有一個重要的消息不要遺漏了——他們的軍糧,屯紮在哪裏。我看這三個軍鎮形成了一個三角形,按道理來講,他們應該會將軍糧屯紮在三縣合圍之下的雲陽縣。你們看,雲陽的地形,也比較適合囤糧,有一處山坡,方圓數十裏,地勢較高,這樣軍糧就不易受近日的雨水侵害。”“嗯。”葉晟深表讚同的點頭:“如果我是大將,也會將糧草囤積在這裏……可是大帥,莫非你想毀了敵人糧草?這個地點,在三縣合圍之中,似乎並不太好動他的主意。”蕭雲鶴思索了一下說道:“先刺探消息再說。敵軍雖然隻有兩萬人,但如果一直深溝高壘據險防守拖延時日,對我軍是大大的不利。眼下之際,我們必須要想個法子,讓他們自己先動起來,或者是亂起來。葉晟,傳令斥候,今日夜間酉時之前,我要敵軍三個軍鎮的詳細資料。”“是!”葉晟一抱拳,沉聲應諾。當天夜晚,葉晟派出的斥候不辱使命的完成了任務,將敵方三個軍鎮要塞的情況摸了個清楚。高陵、涇陽、醴泉這三個地方,形成了一個三角,以高陵離蕭雲鶴的屯住地鹹陽最近,僅隔四十餘裏。三個軍鎮的統兵大將,正是葉懷光預料的那個河東節度使杜濤,總人數大約有二萬五千人。以三個軍鎮為支點,整個三角形的防線上,嚴密布下了數十個卡哨崗亭,所有人等一律不得通行。高陵這一路是關內的重要官道,商旅行人的必經之路。高陵城外,已經排起了長長的人龍,數十個商隊和大批逃荒的百姓集結成了一團,怨聲載道。杜濤一律不以理會,緊閉城門就是不開,將這些人死死擋在城外不讓通行。由於無法通行,斥候也就無法打探到敵軍囤糧的場所。針對這一情況,蕭雲鶴等人聚集到了一起,緊張商議起來。蕭雲鶴對葉懷光等人說道:“杜濤的目的很明確了,就是要死守這三個軍鎮,跟我們來消耗戰。由此也可見,他們的糧草十分的充足,就想著將我們的糧草耗盡,以逸待勞。我軍出發的時候,雖然帶出了一些糧草,朔方軍中之前也有一些,但加起來也最多能抵用十餘天。這還要包括今後攻打長安時的用度。如果在突破高陵這一帶的防線上耗費了太長的時間,那就對我軍大大的不利了。而且很顯然,杜濤對我軍的情況估摸得十分清楚。諸位說說,有什麼想法?”葉晟眉頭緊鎖,思索了好一陣,這才說道:“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怕他杜濤閉關不戰。但大帥之前曾經射殺了姚令言,與他杜濤有殺師之仇。如果我軍前去挑釁,或許他也會出來迎戰一番。我看,能不能揪住這個機會,打開一個突破口。”“老蒜頭,你胡說什麼?”葉懷光叫道:“你的意思是,讓大元帥去搦戰?大元帥是儒帥,怎麼能去跟杜濤那樣的莽夫硬拚硬?要去,也隻能是我去!杜濤那小子夠狂,老子早想會會他了!”“嗬嗬!”葉晟笑了起來:“葉副帥怕是還不知道漢王大人的身手吧?那一日在奉天北門,末將與漢王大人齊馬並進,大人的那一杆槍使得……”蕭雲鶴擺擺手,示意葉晟不要說下去了,笑了笑說道:“誰去搦戰不要緊。這頭一戰,也是勢必要打的。想必杜濤也是會要試一試我軍的深淺。因此,他可能也不會回避這一戰。但是我估計,這不是能解決根本問題的辦法。或許他杜濤會出來應付、試探一下,但他的宗旨,絕對就是緊守關隘。我們一定要想一個好辦法,能夠滲透到杜濤大軍的腹地去。”葉晟心中一亮,馬上接道:“大帥還是想動敵軍糧草的主意?”“對!”蕭雲鶴斬釘截鐵的說道:“現在的情況很明顯。敵軍仗著糧草充足,勢必緊守不戰;我軍糧草不足,隻能急戰。要打破這一平衡,隻能在糧食上動主意。剛剛斥候來報說,高陵城關前,聚集了大量的商隊、流民,杜濤擋著不讓他們過關進城。我想,這一些,或許我們可以拿來利用一下。”“怎麼利用?”葉懷光、葉晟、楚彥等人異口同聲。“要想破了高陵防線,就著落在這些商旅的身上!”蕭雲鶴自信滿滿的一笑,對眾人說道:“明天,葉晟你就帶著十來個兵卒,化妝成商家大賈的模樣。去高陵的官道上,去見那些阻塞在那裏的商隊。隻要是賣糧食、食貨的商隊,就都將他們的東西買下來,不管是什麼樣的價錢,都可以,沒必要跟他們壓價。關鍵就在於,速度要快。要趁杜濤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將堵塞在高陵間的所有糧食,全部買下來。”“然後,你繼續帶人,就在離高陵官道不遠的地方,開設粥棚,接濟逃荒的百姓。收了多少糧食,就散出多少來。而且不妨放出話去,就說你會一直收購糧米,往來的商旅如果進不了高陵的,都拿來賣給你。價錢,完全可以按照市價來收購,不會趁火打劫的壓他們的價。”葉晟聽完頓時拂髯大笑:“妙計、妙計!這樣一來,杜濤可就摸不清我軍的虛實了。以為我們糧草軍資十分的充足,還在接濟附近百姓。”“不僅如此。”蕭雲鶴狡黠的笑了笑:“用不了多久,杜濤就會生出疑心來,害怕我們在商隊的手中買到過多的糧食與他們對峙。這個時候,我們就可以扮成賣米的商隊,安然進入高陵了。而且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還能輕而易舉的知道他們囤糧的所在!”“言之有理!”眾人異口同聲,紛紛麵露喜色。蕭雲鶴馬上又道:“這隻是一支奇兵,能不能成功還很難說。在這之前,我們務必要取得一兩戰的勝利,讓杜濤不敢再輕易的出戰,甘當固守龜殼的烏龜。讓他退守不出打消耗戰的信念更加堅定。所以,明天,我要親自前去搦戰,讓他見識一下我軍的厲害!”“這不行!”葉懷光大叫起來:“這麼危險的事情,怎麼能讓大帥親自去辦,那還要我們這些將軍幹什麼?”蕭雲鶴一揮手:“我意已決,不用再多說了。葉晟,你這副樣子,最適合扮成富商,明天可就看你的了。明日辰時,點起三千輕騎,我親自帶隊開往醴泉挑戰吸引杜濤的注意力,你趁機找那些商隊交涉。記住,事後就紮起粥棚來接濟百姓。一來大造聲勢,二來也可以疏散一下百姓。大戰在即,我不想太多的百姓無辜罹難。楚彥,你率領一隻鐵甲,隱隱跟在葉晟後麵接應,謹防高陵城中有兵馬突然殺出來。如果沒有,則按兵不動。葉懷光,你駐守營寨,派兵在我身後接應。眾將按令行事,不得有誤!”“得令!”三人肅然起身,抱拳應諾。翌日清晨,蕭雲鶴帶著高固、野詩良輔,領著三千輕騎,朝醴泉出發了。醴泉與高陵隔了一群大山,相隔數十裏。蕭雲鶴等人沿著山腳走了半天,已到醴泉。醴泉縣城的城關前,建起了一個軍寨。箭樓林立,大道之上布滿鹿角馬絆。蕭雲鶴等人的兵馬剛剛現形,箭樓崗哨之上的梆子鑼鼓聲就大聲響了起來,敵軍軍寨裏的將卒迅速集結起來,嚴陣以待。蕭雲鶴金甲紅袍,手提一杆镔鐵馬槊,看著醴泉的城樓隱隱冷笑,心中暗自尋思道:想我蕭雲鶴,也是千軍萬馬刀光劍影中活出來的人物。多少年了,我都未曾試過摧城拔寨、親斬敵將的嗞味了。醴泉,今天在這裏,我就要找回當年的那個令人痛快淋漓感覺!蕭雲鶴拿馬鞭朝前指了指,“野詩良輔,去罵陣。”野詩良輔頓時來了精神,提馬朝前走了幾步,先是吐了幾口唾沫痰水,吸足了一口氣,震天吼一般的大叫道:“敵軍寨中的無膽鼠輩們聽著!哪個褲襠裏長了鳥的,出來和爺爺在馬背上戰上幾回合!不敢出來的,自己切了進宮當宦官,刨了祖墳告訴你家祖宗,就說你家斷子絕孫了!”眾人忍不住一陣竊笑起來:這個粗鹵的家夥,罵人真夠叼損的!野詩良輔這一嗓子咆哮下去,猶如雄師狂吼,遠在對麵軍寨裏的敵軍個個聽了個清楚,氣得一陣哇哇大叫,頓時炸了鍋。眼看著就有一些人要衝出來和野詩良輔拚命,正在這時,三麵將旗排了出來,為首的三員將軍把這些人喝止住了。野詩良輔一看這些人仍然龜縮不出,心裏一陣光火,沉聲一喝:“把老子的鐵棒拿來!”兩名小卒扛著一根手臂粗、一人多長的鐵棒,走到了野詩良輔跟前遞給他。野詩良輔一爪抓起鐵棒來,滿意的在手裏掂了掂,提馬又向前走了幾步。蕭雲鶴也不阻止,任由這個莽漢在前挑釁。野詩良輔一向粗痞慣了,罵人就跟家常便飯一樣,根本不用搜索枯腸,信口就能捏來。待走近了幾步,他又扯起嗓子罵道:“對麵的一群大烏龜!隻知道縮在龜殼裏,莫非在看母烏龜洗澡?”“你娘沒有教育過你嗎?偷看別人洗澡是不對的,更何況是偷看母烏龜!”“你爹肯定也沒有告訴過你,切了褲襠裏的鳥鳥,就不能玩姑娘,不能傳宗接代了!”蕭雲鶴等人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一陣轟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