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生死一念間(2 / 3)

,叛軍的攻勢一波強過一波。而城頭之上的守軍,連弓箭都沒有,僅有一些拆來的木頭和磚塊。有時好不容易費盡心力砸下去一些,卻又被人避過,收效甚微。實際上,麵對洶湧而來的洪水,一兩顆泥石又能起多大作用?偶爾濺起一點水花,又迅速被後麵湧來的浪潮所淹沒了。一千,對兩萬……兩萬人齊齊跺一下腳,幾乎就能讓這奉天小縣顫抖起來!所以此刻,正在城頭之上搏殺的蕭雲鶴等人,就沒想著再活到明天。血火河山之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凶神下凡一般的野詩良輔!他才不知道什麼勝敗存亡,更不了解大齊國運天下大勢,他隻知道,眼下——就是要殺人!一頭亂草一般的黃發,就如同雄師鬃毛一般的張揚飛舞。蕭雲鶴給他的那塊頭巾,他倒是怕丟在戰陣中了,於是早早解了下來收在了懷裏。此刻那散落的頭發,仿佛被他身體裏噴薄而出的殺氣所衝騰,張牙舞爪形如九頭海蛇。怪眼圓瞪咬牙怒吼,渾身上下虯髯板紮的肌肉如同充了氣一般,簡直都要爆炸了!“殺!殺!!”野詩良輔怪聲大叫,那雷霆般的巨吼幾乎就要將人震暈。一刀砍下去,將一人連著帶肩砍成了兩半,頭盔連著人頭高高跳起來。野詩良輔瘋狂的大笑,一刀將那騰起的連肩人頭再劈成了兩半,大叫道:“殺光你們這群***!”這簡直就是地獄來的凶神!在他附近,方圓三尺之內,居然無人敢近。這個巨人般的凶漢,左右衝殺了一陣,渾身上下都變得一陣濕淋淋,紅的血,白的腦漿,驚魂動魄。那一片城闕有了他,簡直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到了後來,野詩良輔嫌這身上的鎧甲實在是礙事,而且那軍服已經被血水濕透,左右不舒坦,索性一把嘩拉拉的扯斷了拴係戰甲軍服的繩絛,脫了個赤條條的又衝進了戰圈,宛如怪獸!蕭雲鶴一直在離野詩良輔不遠的地方奮力廝殺,那柄細小卻淩厲的承影劍,也結果了數人性命了。此時看到野詩良輔發狂一般的剝了個精光殺進來,不由得心頭大讚:果然是員虎將!野詩良輔也有意朝蕭雲鶴這邊殺了過來,幾刀下去,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砍翻了圍攻蕭雲鶴的幾個賊兵。野詩良輔雙眼充血如同烈火,張開血盆般的大口怒聲大吼道:“來呀,雜種們!爺爺要將你們殺光!”蕭雲鶴抬腳蹬翻了一架雲梯,轉頭對野詩良輔大聲道:“殺了幾個?”“俺沒數!”野詩良輔哈哈的大笑:“痛快就行!”說了沒兩句話,四麵又圍攏來十餘人。看來敵軍幾乎都已經攻陷城頭,正在全麵登城了。神策軍,兵敗如山倒!城樓之下,叛軍的戰鼓擂得更響了,幾乎就要將人的胸腔震破。野詩良輔則像是聞血而燥的猛獸,大吼一聲,不顧一切的撲進了敵軍叢中。雙手各拿著一柄橫刀,左右開弓大砍大殺!蕭雲鶴離他三步之遙,承影劍的劍光紛飛飄揚,讓數名敵人的喉間、胸膛綻起一朵朵血霧。不知道什麼時候,野詩良輔扔掉了雙手的橫刀,拾起了一柄丈二長的大陌刀,呼喇喇的砍殺起來。那些與之對敵的叛軍,無不碎裂成段,頭臚與肢體一陣亂飛。陌刀,原本是步兵戰陣所用,勢大力沉,一般是雙手執握,然後以自己的腰身為軸發力砍殺,可野詩良輔這個巨大的凶漢,卻是將陌刀當成了雙手砍刀,如同艾草一般輕鬆的揮灑怒劈,根本不借用什麼腰力!“砰”的一聲巨響,野詩良輔將一名敵軍從頭到腰劈成了兩半,連著一刀深深的砍進了城闕裏。他雙眼一瞪,使勁一撥——哇呀呀,卡住了!旁邊兩名叛軍見勢飛快撲來,兩柄長槍朝他胸腹間猛刺!蕭雲鶴眼疾手快,怒喝一聲:“小心!”飛身而上,一劍斬落了一個槍頭。野詩良輔棄刀,猛然轉身,巨大的身軀卻是一點也不笨重,輕巧的朝旁邊一扭,巨臂抬起,將另一把槍夾在了腋下!看著野詩良輔如同凶神一般的模樣,那名叛軍小卒頓時被他這種氣勢嚇瞢了!“找死!”野詩良輔怒聲大吼,一記老拳朝那小卒頭頂上砸去。拳頭未下,那小卒已是心驚膽裂,口吐黃水!“嘭”的一聲響,四下血水腦漿大肆飛濺!大好的一顆頭臚,居然就這樣被生生的拍碎了,如同不堪用的氣球!身經百戰的蕭雲鶴,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果然凶猛!野詩良輔就勢綽起那條槍,龐大的身軀居然騰空一下跳起,怒聲狂吼朝前方謔然刺出——頓時,一槍穿兩人,如同糖葫蘆一般的刺得穿了!他廝聲一吼,奮力朝旁邊一挑,兩人的屍體橫飛出去,那柄長槍也‘哢吧’一聲碎成了兩截。“他娘的,就沒有一件趁手的兵器!”野詩良輔忿忿的大叫,赤手空拳又和旁邊的人狠殺起來。別看他身高體大,卻是一點也不笨重,躲閃刀劍卻是靈巧百變,愣是在一片刀光劍影之中又奪了一柄橫刀過來,繼續大肆殺虐。反觀蕭雲鶴,卻是顯得更加精巧和靈動。靈巧的承影劍從不與人硬磕硬碰,隻是空隙裏給人致命一擊,幹脆利落。雖然整體大局上失利,但他二人組成的這個小戰圈,卻是所向披靡,斬敵無數。廝殺了一陣,蕭雲鶴無意間信眼一瞟,看到了一個手執狼牙棒的神策軍將士,一人力戰十數人,居然絲毫不落下風。不僅自己毫發無傷,而且連連擊斃敵軍。蕭雲鶴挑了個空,對附近的野詩良輔大叫道:“野詩良輔,那邊有個人,比你更厲害!”“在哪裏?是誰?!”野詩良輔狂傲而又有些驚愕的一吼,順著蕭雲鶴所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就咆哮如雷的大叫起來:“***,是他!”.一根七十餘斤的狼牙棒,動如揮毫,力拔千軍;一副鐵打雄軀,剛猛霸道,永不言敗。高固,那個自稱是家奴的漢子,不顯山不露水,已經斬殺了三十餘人。相比於氣勢如火威赫震震的野詩良輔,他更像是寂沒無聲的殺手,如同死神的鐮刀一般,冷酷而又麻利的結果著叛軍的性命。以他為核心,那方圓一丈之地,伏屍遍地,血流成河。殘碎的肢體丟棄的刀槍,橫七豎八的堆了起來。那根和他胳膊一般粗細的狼牙棒,每次擊出,都能順帶著灑出一陣血雨,先給附近的敵軍來個洗禮,再將他們的生命終結。這就是那個,第一個喊出‘笑著去死’的漢子。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卻是沉寂而又淡然,除了眉頭有些枯瑣,再沒有其他的任何表現。若不是那渾身上下的淋漓的鮮血和濃厚到令人窒息的殺氣,幾乎都給人一種錯覺——這究竟是一個劊子手,還是一個正在苦坐參禪的行僧?這樣一個奇怪的鬥士,讓蕭雲鶴也十分的費解起來。他還從來沒有在戰場上見過這樣的人。殺人的時候,表情如此的冷漠、深沉,甚至還帶有一些憂傷的樣子。那種表情和神態,似乎像是在為他親手殺掉的人超渡,或者說,他根本就隻是麻木的在做著這樣的事情。這個男人,根本天生就是為了殺戮而生。仿佛殺人,就像是大多數人每天必做的事情一樣,勾不起一點情緒的波瀾,就像是走路、坐臥、吃飯一樣那麼平常。野詩良輔一邊不知疲倦的瘋狂砍殺,一邊有意識的朝高固這邊靠了過來。同樣的,蕭雲鶴也有意的朝這邊接近。不久以後,三人差不多跳進了同一個戰圈裏,背靠背的共同禦敵。野詩良輔呲起牙來,恨恨的低聲咆哮:“小子,又遇到你了!上次我們還沒有分出勝負!”高固的狼牙棒宛如流星一般的擊出,正中一人胸間檀中,將那人直接拋飛到了城牆之下。他輕撩了一下嘴,仿佛自言自語一般的道:“若能活下來,必分個高低。”“好!”野詩良輔暢快的大叫,吼聲如雷:“一言為定!”蕭雲鶴在一旁聽得清楚,心裏也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之前他就聽說過了,野詩良輔被捕的時候,曾與神策軍中的一員‘猛將’過招,勝負不分。後來楚彥親自出手,合二人之力才將野詩良輔擒下。現在看來,那員神策軍中的‘猛將’,就是眼前的這個高固無疑了。難怪野詩良輔一見了他,就如同見了仇人一般的衝動。隻是蕭雲鶴沒有想到,那員與野詩良輔戰平的猛將、眼前這個殺人如麻卻沉寂如磐石的高手,竟是楚彥的一個家奴。蕭雲鶴既有些安慰,又有些淒苦的暗自沉吟:原來眼前這大齊,並不缺能人異士。缺的隻是能識人用人的上位者…….殺上城頭的敵軍越來越多了,將為數不多的神策軍包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幾乎就要密不透風。北麵城門,眼看著就要被攻潰。為數不多的神策軍將士,更是傷亡慘重。蕭雲鶴幾乎從那些叛卒的臉上,看到了他們就要歡呼勝利的表情。此刻,他自己也不禁有些心冷如灰。隻想著抱定了必死之心,有自己現在這副血肉之軀,為大齊做最後一點事情,再與之殉葬。老天太會開玩笑。既然苦心孤詣的讓我重生,為什麼又要在我來不及做任何事情的時候,將我喚回去?蕭雲鶴一邊揮灑著承影劍,一邊在心中暗自苦笑。對他來說,死的確不算是什麼。他隻是恨,老天給他一個暫新的人生,隻是為了殘忍的欺辱他一番——讓他親眼見證大齊的滅亡麼?那個他費盡心血一力維護的王朝,就要在自己的眼前——灰、飛、煙、滅?!叛軍的喊殺聲越發的大了,他們底氣十足。戰死的神策軍將士們慘叫聲不絕於耳,撕心裂肺般的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