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了一段距離,蕭雲鶴忽然大聲喊道。
這是他事先學會的一句,現在正是時候。
被他拉著的雲瑤一愣,隨即眼珠一轉,也在一旁大聲喊道:“墨鐸死了!墨鐸死了!”
不及蕭雲鶴洪亮,但是她用上了自己的元力,這一聲傳出去,幾百米內,都能聽的到。
蕭雲鶴轉頭對她笑了笑,雖然沒說什麼,但是雲瑤知道,那是讚許的笑容。
雲瑤得意地對站在另一邊的宋青衣哼了一聲,意在示威。
宋青衣則回以一聲不屑的冷哼,偏過了頭去。
兩女間的暗戰蕭雲鶴沒有注意到,他拉著兩個女孩,在蠻人的軍營中穿梭,走出一段距離就大喊幾句,身邊的雲瑤也隨聲附和。隻有宋青衣因為不懂蠻語,隻能在一旁咬牙切齒地看著雲瑤一邊喊一邊對著她耀武揚威。
蕭雲鶴三人的這幾聲喊立竿見影,因為大火而驚慌失措的軍營頓時更是亂成了一鍋粥,到處都是士兵,許多還沒有穿好衣服就從床上爬起來了,聽到蕭雲鶴的喊聲,誰還能睡得著?
而緊隨蕭雲鶴其後,從魚梁晟那個冒火的營帳附近,也傳來了幾聲悲愴無助的大喊。
蕭雲鶴沒聽過這幾句,多虧身邊雲瑤給他翻譯,原來這幾句都是在喊“大汗被火燒了”“大汗不見了”之類的,和蕭雲鶴喊的那一句有異曲同工之妙。
果然這幾聲喊一響起,大部分還在發懵的蠻人,頓時都慌了手腳。個個哭爹喊娘,七嘴八舌地一陣亂叫,就連雲瑤,都聽不清楚這些人到底在喊些什麼了。
而隨後,從軍營的外圍,突然響起了尖銳的哨聲。
蕭雲鶴聽得明白,這是蠻人遇到敵襲的警報!
大火起,葉狼齒的進攻,也來了!
這下子,張皇失措的蠻人軍營,徹底炸鍋了。一個個都像是瘋了一樣,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哭爹喊娘什麼聲都有,比一團亂麻還要亂。
一部分警醒盡職的蠻人軍官,還想要站出來維護秩序。但是本就繃緊神經士氣低落的蠻人士兵,此時那根緊繃的神經一斷,簡直就像是精神病一樣瘋狂,哪裏是幾個軍官能控製得住的?
幾個軍官大聲嗬斥根本不起作用,一名軍官急了,操起手中的鞭子就照著一名光屁股亂竄的士兵來了一鞭。
“啪”的一聲,還沒等那名軍官來得及罵,一把雪亮的彎刀,突然從他的背後插入,一刀刺穿了他的心髒。
他死不瞑目地瞪大了眼睛,就看到一張平日裏卑躬屈膝對他唯唯諾諾的臉,此時已經扭曲變形,一頭一臉的鮮血下,是歇斯底裏的瘋狂眼神。
軍官倒地,士兵們瘋狂依舊,妄圖盡職盡責的軍官們,卻沒人敢再盡職盡責了。一個個呆望著麵前有如瘋牛群一樣的士兵,漸漸的,這些還能保持冷靜的軍官們,也卷入了這瘋狂的洪流中,和這些士兵一起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了。
亂了,徹底亂了。此時就算是魚梁晟複生,也挽救不了蠻人軍團崩潰的危局。
黑暗中,無數的敵人殺來了。雪亮的彎刀,不知道從什麼位置就會出現,收割走自己的性命。不知道敵人有多少,不知道敵人在哪裏,甚至不知道敵人到底是誰。昔日橫行北疆悍不畏死的蠻族鐵騎,此時早已經不記得勇氣是什麼。一個個哭爹喊娘,在黑暗中到處亂跑,隻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避這未知的危險。但是驚慌失措之下,往往跑著跑著,就把自己送到了死路上,卻根本沒有心思找到彎刀去反擊。
沒有了魚梁晟的統一指揮,沒有了墨鐸當主心骨,就連屬下的幾名大族酋長,此時也沒了蹤影。失去了統領全軍的頭狼,這十二萬蠻人鐵騎,變得比綿羊都不如,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亂象已成,蕭雲鶴拉著兩女一路狂奔,一直到跑出了軍營,跑出了那片廝殺哭喊的戰場很遠,蕭雲鶴才停了下來。
蕭雲鶴還好,兩個女孩卻氣喘籲籲的,連用眼神冷戰的力氣都沒了。
“你們兩個在這裏待著!我去幫一下他們!”蕭雲鶴對兩女說道,轉身便要回去。
“喂!我……我跟你走!”雲瑤在身後呼喊道,有心要追趕,但是雙腿沉重,跑的還沒有走著快。
“看你們現在這樣子,連走都走不動,去添什麼亂?戰場是屬於我們男人的,你們兩個女人,就給我老老實實在這裏呆著吧!”蕭雲鶴搖了搖頭,隨即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你們就給我在這裏老實呆著,等我回來的時候,要是你們哪個少了,別怪我跟你們翻臉!”
說完這句,蕭雲鶴腳下生風,兩腿像車輪一樣輪轉不休,一陣風似的飛奔向了那片血與火的戰場。
“翻臉……就翻臉,當誰怕你呢!”雲瑤不服氣地說道,但是體力已經嚴重透支,說句話都說不利索,此時也隻是動動嘴皮上的功夫而已。
蕭雲鶴很快就走得沒影了,隻留下了雲瑤和宋青衣,這兩個一見麵就看不對眼的女人。
沉默,尷尬的沉默。除了兩個人略顯粗重的喘息聲,沒有任何一人開口說話。
“喂!”良久,喘息聲漸弱,性格活潑的雲瑤耐不住寂寞,首先開口。
“嗯?”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這裏隻有兩個人,宋青衣當然知道這是跟自己對話,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你是他什麼人?”雲瑤問道。
“哪個他?”宋青衣故意裝糊塗。
“還能有哪個他?當然是他了!”雲瑤當然聽出了揶揄之意,氣哼哼地回道。
這句話有些拗口,不過宋青衣卻能聽得明白。
“我不是他什麼人,真要是說的話,勉強,應該算是一個朋友吧?”宋青衣不確定地說道。
和蕭雲鶴相識不過兩天,宋青衣卻感覺和蕭雲鶴像是相識了很久一樣。但是和蕭雲鶴之間的關係,宋青衣自己都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應該?這是什麼意思?”宋青衣自己都不明白,雲瑤當然就更不清楚了。
“你管我?”宋青衣有一種隱私被人偷窺的感覺,反擊道,“那你呢?你和他,又是什麼關係?”
“我?”雲瑤想了想,驕傲地挺胸抬頭道,“我是他的上官!”
“就你?”宋青衣懷疑地打量了雲瑤,不說什麼,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你不信?”雲瑤可惱火了,“我可是有官身的左衛軍軍官,那個小子雖然囂張,卻不過是白丁一個!我當然是他的上官!不信,你當麵去問他好了!”
“左衛軍裏麵還有女子?”宋青衣驚訝道。
“當然!雖然不多,不過也有不少!”雲瑤驕傲道。
“或許他現在還是白丁,但是用不了多少時間,他一定會超越你,成為你的上官的!”宋青衣看著雲瑤,一字一頓很認真的對她說道。
“以後再說以後,反正現在,他得聽我的!”雲瑤傲然道。
“是嗎?”宋青衣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緩緩道,“可是我剛才怎麼看到,他說了一句話,你就在這裏乖乖地呆著,不敢亂動呢?這好像,應該是你聽他的話吧?”
“那是我讓著他!”雲瑤心虛地辯解道,但是看著宋青衣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就忍不住了,大聲反駁道,“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不也是聽他的話,乖乖的在這裏一動不敢動嗎?”
“你錯了!我不會乖乖的在這裏一動不動的!”歎了一口氣,宋青衣走到了雲瑤的麵前。
“你要幹什麼?”雲瑤有些警惕地望著突然走過來的宋青衣。
“來吧!在我這裏打上一掌!”宋青衣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對雲瑤說道。
“你說什麼?”雲瑤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要不然,這邊也可以!”宋青衣又指了指另一邊的肩膀。
“你有病吧?”這回雲瑤終於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出毛病,而是這個宋青衣的腦子出了問題。
“要是不想用手的話,就用你的劍,在我的胸口刺上一劍吧!”宋青衣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你瘋了!”雲瑤看著宋青衣的眼神全變了。
“來吧!你放心下手,我不會反抗的!”宋青衣對雲瑤說道,語氣很平靜。
“你到底搞什麼鬼?”雲瑤的兩道柳眉擰在了一起。
“我不搞什麼鬼,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順眼嗎?我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來吧!”宋青衣把雙眼一閉,很坦然的對雲瑤說道。
“你又耍什麼陰謀詭計?告訴你,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雲瑤認定了這個女人不是發瘋,但肯定有陰謀,偏過頭不理會。
“給你機會你都不要,也罷,還是我自己來吧!”宋青衣歎了一口氣,空無一物的雙手向上一翻,兩把短劍,再度突兀地現身。
“你想幹什麼?”見對方亮出了兵器,雲瑤頓時提高了警惕。手中長劍橫在身前,全神戒備地望著宋青衣。
宋青衣卻對著她搖了搖頭,手臂一揮,一把短劍就抬了起來,迅速刺出。
“你幹什麼?”一聲嬌叱,雲瑤手中長劍一揮,“當啷”一聲,宋青衣刺出的短劍,就被她挑飛了出去。
還沒有來得及想明白怎麼這麼輕易地得手,雲瑤已經怒不可遏地衝到了宋青衣的麵前,甩手將自己手中的長劍插到了地上,玉手一揮,打在宋青衣的手腕上,把她的另一把短劍也給打掉了。
“你這個瘋女人,你想幹什麼?你傷了自己,然後嫁禍給我嗎?我告訴你,蕭雲鶴雖然是個大混蛋,但他不是個大白癡!你以為你這點小詭計,就能騙得了他嗎?我告訴你,不、可、能!”雲瑤就像是發了瘋的母獅一樣,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嗓門,怒斥著眼神怪異的宋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