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會兒,就有一半多的眼睛,失去了光彩,消失在一片漆黑中。
那第一雙睜開的眼睛,走在移動的最前端,對於身後的這一無聲無息的變化,並未察覺。
黑暗中,一雙手,從刀鞘中拔出了一把雪亮的彎刀。那彎刀的光芒比眼睛還要亮,雪亮的刀身上,映出了一張模糊的扭曲麵孔。
突然間,黑暗中一陣急響,尚還閃爍著幽光的眼睛,瞬間又熄滅掉了大半。
這時候有幾聲慘叫也傳了出去,那第一雙眼睛終於察覺到不對了,手中刀光一緩,另一道更加快速的刀光,卻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黑暗中“當當當”幾聲連響,緊跟著幾聲斷喝,一切又都歸於沉寂了。
緊跟著,篝火重新被添進了幾把柴,火光大亮,幾簇火把,也跟著從篝火中分了出來。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模模糊糊的,也可以看清楚地下發生的一切。
地麵上,多出了不少的血跡。鮮血流淌在幹燥的荒漠中,很快就被滲進了沙土中,但那股濃鬱的血腥氣,卻經久不散。
在血泊之上,還躺著許許多多的屍體。
他們的年紀或大或小,有白發蒼蒼的老翁,有膀大腰圓的中年壯漢,有身形瘦小的少年,他們都躺在地上,死狀也是一樣的,脖頸上一道明顯的傷口,正向外狂噴著鮮血。
躺在地上的死屍,都是蠻人。
屍橫遍野中,盧桑,緩緩地走了過來。
在前麵,他停了下來。
前麵,跪著一名白發蒼蒼的蠻人長者,身下的皮袍已經被鮮血染紅,嘴角帶血,身軀佝僂,但是仰視著盧桑的眼睛中,卻充滿了不甘的陰冷憤恨。
盧桑嘰裏呱啦地說了一通,那名蠻人長者也跟著說了一大通。
然後盧桑就皺起眉來,又說了幾句,就向一旁走開了。
蕭雲鶴從黑暗中迎了上來,身上沾著一些鮮血,胸膛一起一伏,看上去很是激動。
“受傷了?”盧桑關心地問道。
“沒有!那是蠻人的血!”蕭雲鶴搖了搖頭。
盧桑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問道:“局麵都控製住了嗎?有沒有逃掉的?”
“殺了四十六個,還有九十二個,都在那邊,大牛哥他們看管著他們呢!”蕭雲鶴指向了身後。
“那就好!我去看看!”盧桑點點頭,向蕭雲鶴所指的方向走去。
“盧大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蕭雲鶴跟在身後,問道。
“什麼問題?問吧!”盧桑腳下不停,說道。
“你是怎麼看出來他們有問題的?我怎麼一點異常都沒有看出來?”蕭雲鶴有些鬱悶地說道。
今天晚上這一場反捕殺,蕭雲鶴雖然參與其中,但卻直到事後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而盧桑卻是從一開始就布置下來,麵對盧桑的算無遺策,蕭雲鶴很為自己的警惕性低下而感到鬱悶。
“就是因為沒有異常,所以才會有問題!你不覺得他們對我們,太過於熱情了嗎?蠻人,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好客了?”盧桑笑了笑,淡淡說道。
“是這樣?那就難怪了!”蕭雲鶴如釋重負,這樣來說的話,那就是盧桑的多年經驗起了作用,而自己初來乍到,對蠻人的情況並不了解,現在沒看出來問題,也就情有可原了。
這時候也走到了那群幸存下來的蠻人附近,盧桑就停了下來。
和看守地方士兵們說了幾句,盧桑對著這群蠻人,嘰裏呱啦說了一大通。
沒有人應聲,盧桑略一思索,從腰間,抽出了一把短刀。
然後,麵對著眾人,他又大聲說了一通蕭雲鶴聽不懂的蠻語。
“動手好了!我們是天生的勇士,想要從我們嘴裏套情報,下輩子吧!”一聲怒喝,在這群萎靡不振的蠻人中響了起來。
這一句話就不是蠻人那種嘰裏呱啦難懂的蠻語了,而是用大齊內地通用的語言說出來的。
“咦,有意思!”盧桑向聲音傳來處看了一眼,向一旁的士兵一個眼神,就有人走進去,把那名說話的人從人群中揪了出來。
那兩名士兵也沒客氣,揪著那人,走到盧桑麵前,一把重重地推倒在地上,那名男子就很狼狽地跪倒在了地上。
但隨即,他就又從地上站了起來,陰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對麵麵無表情的盧桑。
那男人約莫三十多歲,中短身材,身上的皮袍質地不錯,比周圍那些尋常的蠻人一身的油汙,他身上的那件白色的皮袍,卻是纖塵不染,光潔如新。
“我本來以為,這次不過是抓到了一群貪心不足的餓狼,卻沒想到,這裏麵,居然還有一條大魚!”既然知道這名男子會說大齊的語言,盧桑也不說蠻語了,直接用本身的語言來和對方溝通。
那男子一聲冷哼,扭頭不答。
“說說吧,在蠻人中,會說我們的語言的人,可是不多。至於你們的貴族,才有機會學習。你是木賀部落的什麼人?你們族裏的壯丁,去了哪裏?”盧桑緩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