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蕭雲鶴肯定的回答,周得勝方才放心地點了點頭:“我就說嘛!別的東西可能有人不會,但是這劈柴的家夥,哪家沒有?行了,雲鶴兄弟,不打攪你了!你好好劈,我先去忙我的了!
臨走之前,周得勝偏偏又湊在蕭雲鶴的耳邊,故作神秘地對蕭雲鶴悄聲說道:“雲鶴兄弟,這可是當哥哥的刻意為你留的好差事!你剛來,怎麼著也不能讓你幹那些重活不是?這事兒咱兄弟兩個心裏清楚就行了,千萬別跟第三個人說起哦!”
說完,他拍了拍蕭雲鶴的肩膀,給了蕭雲鶴一個“你懂得”的眼神,就匆匆地走了。
蕭雲鶴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如此照顧自己的新任大哥,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好嘛,這進軍營剛剛兩天,別的什麼都沒學會,這便宜大哥,倒是一個接一個上趕著找上門來。
這軍營裏,果然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
蕭雲鶴回過頭來看著自己麵前堆積如山的木柴,隻能再苦笑著又搖了搖頭。
雖然心裏有些失望,還有些不解,但是現在既然來了,蕭雲鶴還是決定聽從命令。
自己來的不是後勤營麼,這劈柴火,應該也是後勤的一部分吧?
這樣為自己解釋,蕭雲鶴一手拿起柴刀來,從地上撿起一根木頭來,就狠狠地劈砍了下去。
還好,在流落在外的那幾年中,蕭雲鶴一直都是以砍柴為生,現在這點小活,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這的確不算什麼困難,但卻是一個很枯燥的工作。
一根又一根,蕭雲鶴劈得幹淨利落,但他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沒了生氣。
一刀兩斷,這樣的工作,沒有什麼難度,卻也失去了挑戰難度所帶來的樂趣。
一個劈砍的動作,重複一千遍,一萬遍,卻還有更多的一千遍一萬遍在後麵等著,重複的時間久了,蕭雲鶴的心裏,越來越覺得厭煩了。
眼前的木柴山,明顯降低了一截,在蕭雲鶴的身後,被劈成細條的一座木山,卻更高地摞了起來。
這是蕭雲鶴的“戰鬥成果”,戰果豐碩,蕭雲鶴的心,卻越來越煩躁了。
一刀劈下去,依然勢如破竹幹淨利落,但是蕭雲鶴另一隻手拿起來的時候,卻沒了一開始的手腳利落,兩根手指隨意拈起,動作故意被拖慢,故意在頭頂上繞了個圈子,最後才劃一道弧線落在身後的木山上。
位置絲毫不差,但是增長的速度,卻已經減慢了很多很多。
漸漸的,蕭雲鶴開始消極怠工了。
這並不能怪蕭雲鶴偷奸耍滑,他並不是這樣的人,他隻是有些失望。
他想象中的軍營,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做一名軍人,縱橫馳騁,沙場爭雄,喋血疆場,保家衛國,是每一個男兒的理想。
那同樣是蕭雲鶴曾經的一個理想,這也是他那麼痛快就同意跟宇文軒來到這裏的原因之一。
但是等他真的來到了這裏,無情的現實,將他的想象,完全打碎了。
沒有金戈鐵馬的酣暢淋漓,沒有鐵血男兒的殺伐果決,兵不像兵將不像將,雖然上到單轤下到周得勝這樣的普通士兵,都讓蕭雲鶴感受到了一種久違了的親切感,但他仍然感覺到很失望。
他想象的,並不隻是親切這麼簡單。
他想參軍,是想要在血與火的煉獄中磨練自己,不隻是武功方麵的磨練,而是全部身心的磨練。
往日所經曆的種種,在給了他無盡的傷痛和淡淡的喜悅的同時,也讓他感受到了自己的不足。
六大家的青年才俊,或許其中的很多人都讓蕭雲鶴很是不齒,但他卻無法否認,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要比自己強得太多。
論見識,輪武功,論計謀,論心智,蕭雲鶴越來越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
之前的十幾年中,蕭雲鶴唯一的願望,就是能消除自己身上的痼疾,修煉更高深的武功,讓自己成為一個高手。
到了如今,對武學境界的追尋,依然是蕭雲鶴未曾放棄的目標,卻已經不再是唯一的目標。
他已經看到了,單純的武功,並不能決定一切。
武帝秘藏這一次事件,幾乎完全就是許國煌一個人搞出來的陰謀。
蕭雲鶴並不認同許國煌的瘋狂做法,卻不能否認,他確實做到了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
以一己之力,卻算計了六大家那麼多的人。
許國煌的武功雖然是當時在場之人中最高的,但這並不是主要原因。
讓蕭雲鶴深深忌憚的,正是許國煌那可怕的陰謀。
隱忍十幾年,一招觸發,就是驚天動地千萬人難防的天羅地網。如果不是蕭雲鶴運氣好得到了武帝的傳承,他也會像那些可憐的人一樣死在那裏,連個屍首都留不住。
這就是智謀的力量,任憑你武功再高,卻也無法去麵對。
許承方是蕭雲鶴所唯一接納的一個朋友,雖然是朋友,蕭雲鶴卻依然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