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飛雪的雙眼始終不移地注視著手中的漩渦,當蝙蝠群再次臨近的時候,她又是一聲嬌叱,兩道死亡漩渦再次發出。
於是,再一次的血腥絞殺。再一次的,悲劇上演。
就這樣,蝙蝠,還有端木飛雪,本是死敵的雙方,卻都已自己的執拗,固執地將這同樣的一幅場景,輪番上演個不停。
到底重複了多少次?連端木飛雪也記不清了。到了後來,地麵上的殘骸碎塊,在地麵上累積了足有一米多高,在下麵還蕩漾著腥臭的血液,表層結了一層薄冰,卻依然難以掩蓋住,下麵那越來越深的血流。
而再看端木飛雪這邊,她手中的那個漩渦,已經縮小了幾乎一半,隻剩下巴掌大小的一個,還托在自己的兩手心中。
兩隻手,在不可控製地打著顫。端木飛雪的一張臉,早已看不到絲毫的血色。
微微地嬌聲喘息,端木飛雪光潔的額頭上,居然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外麵的空氣滴水成冰,距離如此之近的端木飛雪,居然還流汗了?
兩邊的蝙蝠群,又一次向前靠近。不同於端木飛雪的虛弱,它們有著無窮無盡的後援,除了因為洞中屍體的積壓不得不縮小了鋒麵的麵積,但是它們,始終沒有意思退卻的意思。
端木飛雪慢慢低下頭,腳下,已經累積了一層血紅色的水流。就在自己的身前,幾乎上漲到了自己的腰際,隻是被一層無形的束縛所擋,將自己,還有身後默不作聲的許雲鶴,都困在了一個半圓中。
又來了,這一次,也是自己的最後一次了吧?
端木飛雪抬起頭來看著手心中那個小得可憐的漩渦,苦笑。
鬢邊的兩縷青絲已被汗水浸濕,就僅緊緊地貼在端木飛雪雪白的兩頰上。虛弱的端木飛雪,這時候已經不見了之前冰山美人的冷酷模樣,卻顯得柔媚了幾分。
虛弱的端木飛雪,緩緩抬頭,兩邊的蝙蝠們,已經逼近到了兩米的距離。她甚至可以看到,在前排的那些蝙蝠們,嘴中那兩排尖利的牙齒,所反射出來的冷光。
這一次發出,自己,還有身後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就要死在這群蝙蝠手裏了吧?沒想到我端木飛雪縱橫天下,一向不甘居任何人之後,卻居然會在這個陰暗的洞穴裏,和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一起葬身在這些肮髒惡心的蝙蝠口中。想一想,這命運,還真的是很奇妙啊!
師父啊,你說這一生,隻有先天火靈體的男人,才能救得了我的命。可是我已經救了他兩次命,為什麼這最後的一次,他卻不肯救我這一次呢?
蝙蝠靠得太近了,“嘩”的一聲響,打斷了端木飛雪絕望之下的遐思。
虛弱的眼神中猝然一凝,端木飛雪手中的漩渦直接分作兩半,帶著最後的不甘,以及最後的殺意,向著兩邊的蝙蝠群衝了過去。
絞殺又一次上演,前進的蝙蝠群,不得不再次後退。
發出了這最後一擊,端木飛雪一聲低吟,雙膝一軟,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身前半人高的血肉層,一顫,卻還是穩住了,沒有向前麵溢出來。
兩隻手按在地上,端木飛雪轉身,虛弱無神的眼眸轉向身後,落到了緊抱雙膝蹲坐在岩壁下的許雲鶴身上,就再也移不開了。
你……是我的命運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麼,你卻還要屬於別人?
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我們兩個人,卻要一起死在這裏?
這一生,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男子假以辭色。師父說我太過於淡漠,雖然武功進境很快,但是卻無法到達至高境界。隻是師父又怎麼會了解,這個世界上,又哪一個男子,可以值得我青眼相加?
你這樣的一個男子,身份不高,武功也差,更談不上什麼才氣,放在以前,我連正眼都不會瞧你一眼。可是師父說,這一生,隻有你,才能救我。你是我的命運,是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你還不來救我?我們兩個人,都要死在這裏了,要死在這群臭蝙蝠的嘴裏了!
端木飛雪癡癡地望著許雲鶴,他的臉深深地埋藏在兩臂中,瑟縮成一團,那樣子,很無助,很可憐。
如果命運,就是讓我們兩個人一起死在這裏,那我也認了。至少,現在,我們兩個人,隻有我們兩個人……
身後的血肉流突然劇烈地震蕩了起來,一波又一波地翻滾著浪頭,似乎很快就要衝破那層無形的束縛,流到端木飛雪和許雲鶴這邊了。
端木飛雪轉身,玉手輕按,劇烈震蕩的亂流,瞬間恢複了平靜。
轉眸,身前一米,蝙蝠群,已經抵達。
尖銳的利齒,閃爍著寒光。幽幽的綠光,星星點點。“吱吱”的鳴叫聲,此起彼伏。
端木飛雪緩緩起身,嬌軀輕顫,她卻滿臉肅穆,一雙手,緩緩抬到了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