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痛苦教會的事(2 / 2)

“可是……”許國平也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眼看著許雲鶴已經恢複了天賦,要是能親自把他帶回去可是大功一件。對於他這樣一個年紀已大,地位高不成低不就的人來說,麵對這一份似乎唾手可得的功勞,可不是那麼容易就願意放過的。

“沒用的,一個忍受了十幾年遺棄的人,那份怨氣,又豈是三兩句就可以一筆勾銷的?苦苦相逼隻會惹人反感,還是不要弄巧成拙了。”許承方搖了搖頭,兩個人已經走出去幾十米了,身後跟著一個失魂落魄的許承嶽。

“可是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很難辦?如果讓長老們知道他是這麼一個態度,豈不是很難辦?”許國平為難道。他倒不是為了許雲鶴擔心,隻是這一次可是自己為許雲鶴進行認證的,如果他真的不識大體和家族高層鬧得不愉快,隻怕自己也要受到牽連了。

“這倒不會,他是個明白人,隻有回到家族,他才能得到更好的發展。否則的話,就算他有著再強大的天賦,在這天下,又能如何?”許承方帶著些傲氣說道,隨後他有突然回過頭來對著已經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的許雲鶴喊道,“王孫兮歸來!山中兮不可久留!”

喊完這句之後,許承方再不多言,放開許國平,一個人邁開大步就向山下走去。走去路來腳下生風,大袖飄飄,看上去很是瀟灑飄逸。

許雲鶴停下手裏的動作,冷冷地看著那三個人影漸漸消失於山路上,直至消失於自己的視線之外,方才從鼻腔裏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

臨走之時,許承方和許國平竊竊私語的那幾句,雖然故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對於達到了武士四品的許雲鶴來說,這個音量卻剛好在他所能聽到的範圍之內。而對於這個常識,別有心思的許國平或許沒有意識到,但是那個許承方,卻肯定是知情的。

他那麼說,是故意的,是故意讓許雲鶴聽到。尤其是最後一句,雖然是一句好像戲謔一般的古詩,但那隱喻之意,許雲鶴卻是完全明白的。

你是有天賦,現在耍耍小脾氣沒什麼問題,這是你的特權,家族可以容忍。但是,不要太過分!如果真的和家族鬧崩了,哪怕天下再大,也沒有你立足之所!

這個什麼三公子,果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豪邁。他,也不是什麼善茬!

其實這層道理,不用許承方刻意向許雲鶴點明,許雲鶴也是明白的。這十幾年來家族的不聞不問,甚至有意縱容許四平等人欺辱自己,許雲鶴心中的恨意,絕對不是許承方所能想象的。

隻是許承方這番作為,卻完全是杞人憂天了。

恨,當然是入骨入髓的恨。如果換了幾年前的許雲鶴,說不定真的會和家族鬧得很僵。但是此刻的許雲鶴,從十幾年的苦難中得到的不隻是憤怒和怨恨,還有一顆看透世情的了然心。

就像許承方所說的那樣,如果許雲鶴真的將怨恨耿耿於懷,和家族鬧崩的話,到最後倒黴的肯定是許雲鶴。家族甚至不用使什麼陰招,隻要剝奪了許雲鶴的姓氏,將他逐出許氏一族,那麼許雲鶴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麼大作為。

許,隻是一個普通的姓氏,但是這個許,卻不是一般的姓氏,而是——“廣源許氏”!

大齊王朝除了皇族葉氏,還有六大姓。廣源許氏、九原宋氏、江寧裴氏、山陰魯氏、上黨公冶氏、雲中端木氏,這六大姓,是僅次於皇族第一個階層。除了這六家的子弟之外,旁人即使有著經天緯地之才,也是沒有辦法入仕為官的。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是自古以來所有心懷抱負的年輕人,矢誌不渝的夢想與追求。一旦被逐出了家族,許雲鶴連做個尋常百姓的權利都沒有。不但出將入相是休想,處處還要受人白眼。被許氏一族拋棄的,就算許家不做什麼,別的趨炎附勢之徒,還能不趁機落井下石以圖討好許家?

許雲鶴明白這些,他已經不是那個滿腔悲憤憤世嫉俗的輕狂少年了。或許他還在這個年齡段,但是十幾年非人的磨難,讓他比同齡人早熟了很多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不止是商人逐利,天下那個不是為了利益而活?一腔血勇不顧後果的莽撞,早就與他無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