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
為她失落的聲音一怔,花複痕輕輕鬆開她的雙肩,低頭疑惑道。
亦彩蝶低下頭輕輕咬著自己的下唇,兩顆水靈靈的眸子帶著淡淡的恨意,娥眉皺起,隻見她轉過身,沉著臉撕下花複痕包紮在傷口處的彩帶,一口不悅道:“這麼想她讓她來救你好了,讓她來撕衣服給你包紮傷口好了!”
花複痕匆忙拽住亦彩蝶的雙手,腹中一陣劇痛襲來,不由得咬牙道:“疼死我了,你就這麼狠心啊?”
“誰狠心了!”彩蝶仰頭斥道。
“硬生生的把人家包好的傷口撕開,不說你狠心難道還想讓我說你沒心沒肺啊?”
“那也總比你狼心狗肺的強!”
說罷,將一塊塊染血的衣帶拽了下來。
手上,一片血跡斑斑。
花複痕捂著自己的傷口,跌進了船艙中,他眉頭皺起,雙眼無辜,看著亦彩蝶盛滿怒氣的小臉,弱弱道:“你這女人真狠。”
亦彩蝶站在船艙外,低頭看著艙內他昏暗的臉,一雙明亮的眼睛晃著波光,微微揚了揚下頜,道:“對啊,我就是狠。”
林語薇捅了自己一劍後,在自己耳畔的低語晃如腦際,花複痕道:“你們這些女人,哪一個不狠呢?”
漁船,微漾。
若海,安詳。
她清澈的淚,在漁船的輕晃中不慎滴落下來,好似一顆美麗潔白的珠子,倉促間斷了線,砸在幽靜的夜裏,擲地有聲。
花複痕倚在艙內,向艙外的她伸去一隻手,目光淡然道:“騙你的,進來吧。”
淡淡的海風,吹過漁燈,她落在船頭的黑影微微晃動,像一隻夜裏單翼的蝶,點水一般,眨眼時,便躲進了艙內。
亦彩蝶抓著花複痕的手,十指相連,頭倚在他寬大的胸膛上,漆黑的眼裏,濕了一片。
他輕輕運氣,另一隻手借用念石的力量,將腹中不深不淺的傷口慢慢治愈,而後指尖滑過她柔美的長發,低語道:“對不起。”
她冷冷地說:“你混蛋。”
他笑,“那你還抱著我?”
亦彩蝶鬆開了花複痕,在一旁安分的坐下,擦了擦殘留在臉上的淚花,道:“我往你衣服上蹭鼻水呢。”
花複痕雙眉一橫,“你敢?”
說完,將肩上的衣服拉了過來,仔細查看,卻是幹幹淨淨,除了幾點零星的淚水外,還留著淡淡的胭脂香。
安心的鬆開衣服後向她望去,是她一張微微濕漉的小臉,頂著三兩滴沒有擦掉的淚珠,帶著得逞的神色,冰釋消融,笑靨如花。
浩瀚的江麵漾著一艘溫暖的漁船,漁燈似月,清夏微涼。
船內溢出來的嬉戲聲,如浪,如潮。
……
玨山,廚房。
雖說夏日晝長,但不知不覺的,濃黑的夜也就緩緩而至了。夏蘭聽說兒子這幾天心情不好,不但總對下人發脾氣,就連東西也開始慢慢不吃了,為人母親,想起來難免心疼不已,遂到廚房親自為義兒做了幾樣他從小愛吃的菜,還特意吩咐了下人支開不太討義兒喜歡的徐莞,準備自己一個人送去,再跟他好好談談心。
義兒從小心高氣傲,無論做什麼事,都愛爭個第一,就連玩樂也不肯輸給別的孩子,可脾氣卻是十分溫和,向來不計小人過,也從來不會對下人發脾氣,這次想必是受了重創,才讓他變得這般頹然。
想著,夏蘭的心又變得沉甸起來。
丈夫子予諾如此對義兒,雖然隻是為了探他的心思,但從親娘的角度來看,確實有些太過狠心了,可自己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對著江湖之事,又能有什麼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