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程世爵笑林廣記(15)(1 / 3)

煙酒並嘲

王母壽誕,開瓊筵,設蟠桃勝會,所有蓬島瀛洲、青都紫府各神仙,都來朝賀。神仙中有騎龍駕鳳者,有跨鶴乘鸞者。遙望紫霧,眾仙從雲中齊下;彩霞縹緲,鶴駕自天上飛來。惟有真武大帝,帶領龜、蛇二將,踉踉蹌蹌從行後至。王母各賜蟠桃一枚,飲以瓊漿玉液,食以筍靈芝。觥籌交錯,群仙不覺酩然大醉。誰知龜帥量小,飲少輒醉,逃至瑤池,偷看仙景。被仙鶴童兒看見,罵之曰:“何物狼狽,穢褻瑤池!”上前逐之。龜帥以醉眼見一戴紅帽者,張開巨口,銜著鶴頭不放。良久,真武一看,不見了龜帥。尋至瑤池,見龜銜鶴,大驚呼曰:“孽怪!你還不鬆口?”烏龜一見主人,便告曰:“我吃的大醉了,容我吃幾口水煙,醒醒酒。”

顯者緩頰

按君訪拿匡章、陳仲子、齊人,均拘案。匡章自信為孝子,仲子自居為廉士。惟齊人有一妻一妾,賂顯者求其緩頰。顯者來見按君,述其所來。按君曰:“此三人均是敗風俗的巨魁,所以訪拿。”顯者曰:“匡章出妻屏子,仲子離母辟兄,老公祖訪拿極是。那齊人是一個叫化子頭兒,捉他做甚?”按君曰:“這齊人詐稱饜富貴之食,卒乞東郭間之祭。既貪口腹之欲,複貽妻妾之羞,寡廉鮮恥,莫此為甚。老先生乃富貴利達之人,今與乞丐求情,豈不畏貽羞於妻妾乎!”

虱蚤結拜

虼蚤、虱子結拜,虱子為兄,虼蚤為弟。把弟謂把兄曰:“我蹦跳自由,捉摸不易,擇肥而噬,隨遇而啖,何等快活。那像你顢頇成性,疲軟為形,置喙不出一身,送終難逃兩指,樂處毫無。”虱子說:“你不聞不見,傴僂身軀,逐貓隨犬,東跳西馳。人身之妙處,未克全嚐,個中之滋味,豈能領略?”虼蚤說:“你說得卻好,不知人身何處最妙?”虱子曰:“惟有胖婦陰旁不毛之地,豐潤肥美,異味奇香。”虼蚤說:“你何不領我同去。”虱兄將把弟引到婦人陰旁,大啖不已。恰巧有人行樂於房中,那話挺然直入,將把弟一頂,帶入無底洞府。把弟隻覺得天昏地暗,熱氣薰蒸,殊覺憋悶。良久,那話又將把弟帶出,渾身濡濕,熱汁淋漓。見了虱兄,告之曰:“蒙你指引妙處,其味甚美。不想來了一個莽撞和尚,把我帶入紅門寺中。可恨那和尚發酒風,還了席,吐了我一身的稀飯。”

孝廉方正

孝廉方正,為我朝曠典,如今竟有夤緣奔競而得者。有人嘲之曰:“何謂孝?逼得母親上了吊。何謂廉?每月常放二分錢。何謂方?渾身都是楊梅瘡。何為正?丫頭老婆沒幹淨。”

官場妙喻

人能出類拔萃者,無異禽中之鳳,獸中之麟。《易》曰:“君子豹變,大人虎變。”此比物者充其類,非擬人者不以倫也。今之官場沐猴而冠,其卑鄙情狀,竟有與鳥獸相類者。錄之以為官鑒:世守農桑燕處,亦曾奮誌螢窗。原期振翮鵬程,未遂名題雁塔。遵例自糜鶴祿,希圖異路猱升。分發試用蜀省,稅屋移住蝸居。聽鼓隨衙蜂聚,童仆前後騶從。站班人人鵠立,傳見宛似鳧趨。挨次真如魚貫,側坐一一鴨聽。讓茶擎杯猿獻,送客斜走蟹行。散衙回寓驢飲,飯後午睡牛眠。醒來難免蛙淫,孌童隨便雞奸。娶一河東獅吼,說合全仗蜂媒。帶來皤皤螳腹,生子權作螟蛉。私偷婢女鼠竊,夫婦捉奸貓捕。抑鬱久居蠖屈,窘迫斷爨鴻嗷。逐日夤緣狗苟,時時獻媚蠅營。諂謀當道狐媚,奔走權勢蛆鑽。謀得酌委雀躍,調濟善地鶯遷。隻因諸債蝟集,潛行赴任鳩藏。接篆如附虎翼,入衙大發熊威。重用刁紳蠹役,婪贓大肆狼貪。辦事優柔猶豫,問案任性鴟張。刮盡地皮犀利,虧空倉庫鯨吞。革職奴手問犴守,充軍邊遠毆。贖罪希圖兔脫,觸怒特旨梟首。渺渺逝矣蝶化,人口星散蚨飛。

五大天地

一官好酒怠政,貪財酷民,百姓怨恨。臨卸篆,公送德政碑,上書“五大天地”。官曰:“此四字是何用意,令人不解。”眾紳民齊聲答曰:“官一到任時,金天銀地;官在內署時,花天酒地;坐堂聽斷時,昏天黑地;百姓含冤的,是恨天怨地;如今可交卸了,謝天謝地。”

蚊蟲結拜

蚊子結拜,城中蚊子是把弟,鄉下蚊子是把兄。把兄謂把弟曰:“你城中大人,珍羞適口,美味充腸,饑膚嫩而腴,爾何修有此口福。我鄉下農夫,藜藿充饑,糠秕下咽,血肉粗而澆,我何辜甘此澹泊。”城蚊曰:“我在城中,朝朝宴會,日食肥甘,甚覺饜膩。”鄉蚊曰:“你先帶我在城中,祗領大人恩膏,然後帶你在城外,遍嚐鄉中風味。”城蚊應允,把鄉蚊帶至大佛寺前,指哼哈二帥曰:“此是大人,快去請吃。”鄉蚊飛在大人身上,鑽研良久,怨之曰:“你們城中這大人倒真大,卻舍不得給人吃,使我勁鑽了半天,不但毫無滋味,而且連一點血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