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的黃昏,整個鎮子都已燈火通明,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說說笑笑,令小鎮的上空籠罩著一層歡樂的氣息。人們不時猜猜路邊掛著的燈籠上的燈謎,或是看看河邊上遊漂下來的彩燈。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鎮子旁是一座小山,山腳通向山腰的小路上也被村民們掛上了許多紅色燈籠,在晚風的吹拂下在這人煙罕至的地方飄蕩,反而顯得有些陰森了。
山腰上有一座小廟,山下鎮子裏的人將它奉為神廟。廟中隻有四個人,一個師父帶著三個徒兒。師徒四人終年在這廟中住著,而那師父更是從未下過山。
今天是元宵,山下熱鬧,山上依舊清淨,隻是掛了兩盞紅色燈籠罷了。院子中,一名赤膊少年舞著一根棍子,最後淩空飛躍,長棍啪的一聲拍在雪地上,一團白色碎雪便飄散在空中,很快消散。
一套衣服飛過來,少年起身接住,隨即聽到一個聲音道:“快走吧小師弟,再不走大師兄又要生氣了。”
“他不止是生氣。”少年慢騰騰地將衣服穿上,“他那叫發怒,嘭嘭!怒火衝天!”卻是一件黑底紅紋的短衣,與少年黑褲正搭上,是一件捕快的製式服裝。少年將腰帶一拉,隨意係上,轉到腰間偏右的位置,又提了棍子,一把抓住飛來的帽子帶上,緊跟著走出院子。
“你還知道那是發怒,大師兄發怒……我的天。”走在前麵的少年看上去就比後麵那十四歲少年大一兩歲,應該是十六七歲。他也穿著捕快的製服,不過比著後麵的少年就要規矩些了。
那少年也回過頭看自己師弟,皺皺眉頭:“小師弟,你還這樣沒個樣子穿衣服,小心大師兄降怒!”
“嘿嘿。”小師弟笑了笑,扯了扯胸襟。
“江景!”
名叫江景的少年一聽,師兄這語氣是真生氣了,便認真整了整衣服,提著棍子悶不做聲跟上。
“這還差不多!”二師兄得意地一笑,將棍子搭在肩上,哼著歌下山。
很快到了山腳,卻見有些扛著鋤頭的農夫正回家,二師兄高興地和他們打招呼。
“高叔!回家啦?上元節還下地麼?”
“嗯哪,上元節是該熱鬧熱鬧,可是哪裏就能不下地嘛!”那農夫也樂嗬嗬的,“你們兄弟又當差去啊?”
“是啊,上元節熱鬧,我們兄弟出來看看有沒有誰家誰戶需要幫忙的。”
“可不是嘛,咱這裏當差的真是辛苦了,捕快捕快,反而不逮人!”
“嘿嘿,那是因為咱這地方風氣好哇!”二師兄笑著,兩人一路侃著就到了鎮子上。
“那高叔,回見了啊!”兩人作別,江景跟著二師兄一路來到縣衙,門口一名當差的見了兩人,立馬笑著招呼:“涼二哥,江三弟,你們來啦?頭兒在等著你們呐!”
“謝了,小市哥。”涼言招呼一聲,抬腿便進了縣衙,江景也是跟了進去。
這個地方不是第一次來,兩人都熟得很,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他們的大師兄。
“師哥,我們來了。”涼言將肩上齊眉棍靠牆放下,在桌邊坐下,捧著水壺喝起來,卻突然又吐出來,將水壺狠狠地放在桌上,“呸呸呸!師哥,你又喝酒!”
“嗯。”老大點頭,直讓江景有些無語,這大師兄平時最是嚴守規矩,卻總是背著師父喝酒,本來師父還以為這古板大師兄最聽話,可……若是讓他知道了,說不定會氣個半死吧。江景邪惡地想到,將自己的齊眉棍也放下來,抱著水壺開始咕咕地喝起來。
“小師弟,你……”涼言指著江景,說不出話。江景嘿嘿一笑,“沒想到二師哥你也這麼古板。”
“行了,老二老三,我們出發。”夜風站起身,朝外麵走去,來到院子,點了一些在一旁休息的捕快,對大家說,“今天是上元節,鎮子裏比較熱鬧,我們的任務也相對較重,你們不要懈怠。”
“是!”六名捕快聲音洪亮地回答,於是一行人由夜風涼言江景三兄弟帶頭,很快出了縣衙的大門,來到熱鬧非凡的大街上。
“老張,你帶三人往那邊去。”順著一條河走了一段,夜風突然指著一條巷子轉頭對身後一名年長的捕快道。
“是,夜捕頭。”張姓捕快應了一聲,帶了三人徑直朝巷子中走去,而夜風三人則與另外三人一起沿著河岸繼續走。
“小師弟,沒想到你的頭發都那麼長了!”突然涼言似乎發現什麼新奇的事物一般,驚訝地喊到。
“對呀,我正苦惱呢。”江景手在長棍棍身上來回搓,腆著肚子苦著臉道。
“你有什麼好苦惱的?你應該高興才是啊。”涼言摸了摸腦袋,“師父說,隻要頭發長出一尺長,就可以下山,也就是說,就自由了!可是你看我,你看大師兄,我們都長了十六七年了,頭上一點黑色都瞧不見!”
“噗!”江景一樂,腳下一個踉蹌,回頭來隻聽夜風對涼言道:“二師弟,這你可就說錯了。”說著摘下自己頭上的帽子,“你看,一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