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變(1 / 3)

我將一束新鮮的百合花輕輕擺放在伯母墓前。

那件事後,她便終日纏mian於病榻,過著抑鬱寡歡的日子。最終,在我回來的前幾天帶著無限悔恨離開人世。

整整3年沒回來,這裏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我也成了唯一知道真相,活著卻並不快樂的人。

3年前

已入深秋,陽光還是尖銳到刺眼,但又讓我忍不住想偷看它幾眼。

我端著從便利店買來的罐裝摩卡咖啡,靠在一家高層建築底商的玻璃落地窗上。

這座大樓有三十層高,牆上貼滿了大塊白色瓷磚,上麵是住戶,最下麵是經營各種生意的底商。

我透過窗戶,看向眼前這家電腦維修店鋪,裏麵的兩位員工都拖著腮幫子,正百無聊賴地翻著雜誌,好像生意著實不怎麼樣。

一陣涼風嗖進衣領,讓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今天是安琪出國的日子,我卻沒辦法送她。離我完成工作任務的份額還相差很多,被迫要加緊月底的銷量衝刺。

其實,可能自己也並不情願去送機吧。我怕到時候,會舍不得到拖著她大腿哇哇大哭。

“咳,反正她保證過很快回來的,我到底在擔心什麼啊!”我自言自語,同時想起了她較小的身材,白皙的皮膚,以及兩頰那些小小可人的雀斑。

記得上大學第一年,有著天使般美麗笑容的她,卻鬼使神差地愛上了一個各方麵都先天不足的胖子。在戀愛了一年後,胖子移情別戀的甩了她。然後,她就下決心再也不談戀愛了。並且視我為生活中唯一的精神寄托。

想著想著,我便不由得笑出聲音。

“幹嘛的?”一個男人從後麵推了我一把。我手裏的咖啡差點被他弄撒,這可是我今天唯一的精神食糧啊!

我回頭看,他皮膚黑黝黝,一臉橫肉,四六開的頭發上塗滿了發膠。

他瞪圓了眼睛看著我,語氣很惡劣:“你靠在我公司窗戶上要幹嘛?”

看起來,這家不怎麼景氣的店鋪就是他開的。

“啊……對不起,我是來推銷這些的!”我趕忙把咖啡放在門口的水泥地上,彎腰拉開腳旁的黑色大號編織袋。

他朝裏麵瞅了一眼,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說過多少次了,我們不需要這種垃圾。趕緊走人!”

我拉住他的胳膊,央求他:“您就隨便看看吧,一定有適合您公司用的!”

“每天換著人來推銷這些東西,你們煩不煩啊!再敢來真對你們不客氣!”

他眼珠向外弩著,狠狠甩開我的手,走進店裏,“啪”地一下摔上門。

“什麼人啊!”

我一口氣喝完剩下的咖啡,提著二十多斤重的編織袋趕往下一家。

“你好,我是樂享銷售公司的銷售員,我叫……”我推開門,剛剛朝裏麵坐在前台的那位年輕女人打招呼。

“我們沒空接待你,你趕緊走吧。”她頭也不抬地打斷我的話。

“您要不要先看看產品呢?”我心有不甘,繼續說道:“我們公司最新推出了一些適用於辦公室的產品。”

她放下手裏的圓珠筆,嘴裏發出“呲”的聲音,一臉不耐煩地說:“是不是要我通知保安趕你出去?”

聽她這話,就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算了,算了。”我知趣地說。然後走出大門。

一直確定我離開了,她才繼續低下頭。

一下午被趕出門4次以後,我終於垂頭喪氣地拖著那些所謂的“垃圾”回家了。

當這個“千人恨萬人厭”的銷售員已經三個月了,我的職位還是在公司最底層。

美其名曰是銷售職員,不如說就是推銷。每天我的工作就是拿著單位的一些小物件,騎著攢了很久錢才買來的電動自行車,挨家挨戶的推銷這些不知名的日用品。比如,我們廠子自己生產的牙膏,牙刷,折疊拖把,小型電風扇等等。被拒之門外倒是無所謂,經常遇到脾氣大的戶主還會挨頓臭罵。慢慢地習以為常了,臉皮自然就厚的掉渣。唯一的享受就是午餐時間去蛋糕房點上一杯香濃的咖啡。就算是便利店賣的罐裝品,喝上一口,也能使我感覺心情舒暢。辛辛苦苦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將將夠日常開銷的。

別說這個月沒獎金了,資本工資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問題。我再次深切地體會到自己缺乏謀生能力這一事實。

雖說生活的算不上愜意,但在我的心裏,三餐飽足外加一個心心相惜的朋友就很滿足了。

換上我跟安琪的情侶睡衣,軟軟的,暖暖的,讓我不由想念起她。剛剛不見幾個小時,我就開始寂寞難耐了。

本不是非常寬敞的客廳,此時顯得冷清的很。

雖然我搬到安琪這裏住隻有兩個月之久,但對於我來說,這裏就像是我第二個家。

因為新工作單位距離父母家很遠,所以我打算在單位附近與別人合租,這樣能省去每天往返路上花費的大量時間。但是安琪說這樣不好,現在社會那麼複雜,人心難測,更何況我又是一個女孩子,太不安全,索性讓我跟她住在一起,正好她的同屋馬上要回老家了。她還提議,她負責房費及日常開銷,我隻要管理一下家務就可以。

開始我堅決不同意,覺得這樣是在占別人便宜,但沒經得住她的軟磨硬泡,還是搬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心態問題,無論多麼要好的關係,隻要雙方付出不平等了,就會感覺自己低了很多。所以,隻要是無關痛癢的問題,我基本都會聽她的,雖然她絲毫沒有一點我這種感覺。

這樣一來,我回家看望父母的機會就少了。其實,我跟父母的共同話題本就不是很多。父親常年疾病纏身,母親成天抑鬱寡歡,加之自己又沒能力為父母減輕負擔,告別大學的住校生活以來,在家中的每一天都讓我倍感不適。

走出大樓,我仍舊拖著那個沉甸甸的黑色大號編織袋,沿著緩緩的坡道一直走。突然感覺涼意十足,才發現頭上飄起了大片雪花。這是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我摘下手套,掏出手機,沒有未接來電。

距離安琪走那天已經有將近3個月了。

偶爾伯母打來電話,我就幫她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反正自從開始跟她合住以後,我就成為了她跟伯母之間的傳話筒。

短信鈴聲響了,我猜到肯定是安琪。

屏幕上顯示了幾個字:一切安好,勿記掛。

這樣每天一個信息的情況持續了幾天之久,隻要我打電話過去,全部都是無人接聽後直接轉到語音信箱。雖然當初答應了不能夠告訴伯母,但此時,我不免有點慌了,心裏毛毛的感覺,決定不能這樣瞞下去了,馬上打電話跟伯母說了實情。

誰成想,伯母居然也告訴我一個秘密。就在安琪臨走前一天,主動打電話要求伯母給她打10萬元錢,說是把客戶的一份重要文件丟失,使公司造成了重大損失。為了不惹上官司,必須要賠償客戶的損失10萬元。還說怕我擔心,絕對不能告訴我。伯母礙於與她目前關係緊張就沒敢多問,馬上向她的銀行賬戶打過去錢,希望借此來緩解下僵持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