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如果隻是一場後遺症(1 / 3)

1、

電影落幕的夜晚,林柏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裏載滿了令人懊惱的問題。不知不覺地,林柏原的意識在不受理智控製之下又爬起來,呆呆地看著牆壁上的計劃表。他對淺依的希望,被一條一條地劃掉了,但此時此刻,他竟然有一點衝動想把劃痕擦掉,可惜他用的是圓珠筆,要塗改的話,就連那一條一條沒有完全掩蓋的希望都抹掉了。

恢複正常生活的第一天,林柏原和李大琳好像也有點不太習慣。不經意對望的一眼,也會讓人尷尬地刻意別過臉去。

補習,李漫妮像上學一樣沒有缺課,但是今天的她格外耀眼,平日打扮出色卻大方保守的她,今天竟然穿了一條大圓領蝴蝶袖的公主連衣裙,羞澀的性感與雪白氣質,令全場男生一見嘩然,補習過程一直也無法專心下來,不禁偶爾去偷看李漫妮一眼。

為了讓李大琳克服困難,韓堇軒一直都是把李大琳安排在李漫妮“老師”補習的一方。此時此刻,正麵相對,對麵那閃耀的光芒讓李大琳再也無法專心做作業。

看見李大琳錯誤百出,李漫妮又忍不住指著她的錯處,嚴厲道:“你這裏錯了,這裏又錯了!真是的,這是初中的隻是耶!你怎麼連這個都可以弄錯?”

李大琳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不安分的範翌一看見李大琳難堪,便忍不住脫口取笑:“哈哈!因為她覺得你太閃耀了,自己在做作業的時候肯定在想,該死的李漫妮,趕快給老娘滾開,耀眼死了!”

李大琳咬著下唇,強忍激動得快要爆發的憤怒,隻是在心裏罵道:臭範翌,要不是老娘最近心情好,我早就把你撕成碎片,然後扔去喂豬了!不!恐怕豬都連你太白癡了,連以形補形都拉不上關係!

李漫妮看了範翌一眼,卻無法揚起禮貌的笑容,繼續盯著李大琳,忍不住嚴肅地脫口:“難道你一點都不想爭取嗎?難道你一輩子都想留在六班嗎?這裏隻有你一個女生,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羞恥的嗎?”

李大琳忿然作色,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對啊!我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我這種下等人永遠都是下等人,哪像你這些穿少一點,裝高貴一點就可以烏鴉變鳳凰?”

李漫妮一聽,纖手竟然忍不住舉起來,憤怒的一巴掌,疾速地落在李大琳臉上,五指還滯留了熾熱的溫度,“李大琳,你太過分了!”

見狀,大家也不約而同地湧過來,身邊的範翌卻第一時間把李大琳拉到自己背後,像平日保護手下一樣遮掩了李大琳的身軀。

李漫妮盯著範翌,從那震驚又不安的目光裏發現自己的衝動,但清醒過來的一刻,好像已經太遲了。

“對不起。”範翌竟然向李漫妮吐出低沉的語氣,令所有人都震驚了,“她說話一向都是這麼直接,不,一向都是不經過大腦,你不要怪她吧……還有,如果你覺得委屈的話,以後都不用來幫我們補習了,這段時間真的很感謝你的幫助。”

在眾人麵前,範翌首次向別人鞠躬,而且是他心中的女神李漫妮!

目瞪口呆的韓堇軒遲疑回神,卻不禁彎起了燦爛的笑容,“雖然大家都喜歡鬥嘴,都喜歡玩,都很討厭學習,但這個六班真的很特別,至少他們擁有一份真摯的友誼。”

李漫妮徹底冷靜下來,收起書本,尷尬地向大家鞠躬,然後連頭也沒有抬起過,隻是虛弱的喃喃一句“對不起,我先告辭了”,便匆匆離去。

見狀,林柏原想也沒想便追了出去,連書本都忘了收起來。

李大琳偷偷望向那個焦急的背影,突然感到傷口遲疑地傳來陣陣刺痛。

韓堇軒沒有打算留住李漫妮,走到李大琳麵前,輕輕捧起她的小臉。

原來被割破的傷口還在結疤過程,現在被摑了一巴掌,疤痕又被脫落了下來。韓堇軒輕輕撫摸了一下李大琳的傷口,卻彎起苦澀的微笑安慰道:“放心吧,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老師,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結疤又脫掉了,不過沒關係啊,我都不介意這些。”李大琳沉重地低下頭,臉上寫滿了“在意”。

“放心,我絕對不會讓這麼可愛的學生留下疤痕的!”韓堇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宛如把重任扛在身上一樣。

範翌探頭到二人之間,愕然地打量了韓堇軒幾秒,再諷刺地說道:“老師,原來你知道李大琳是你的學生?要是剛才那個動作被訓導豬任看見,他肯定會以你占學生便宜而辭退你的!”

韓堇軒尷尬一笑,李大琳卻狠狠敲了敲範翌的腦袋,打破怪異的氣氛:“笨蛋!老師把我當兄弟才這樣子,你這腦袋怎麼隻裝著壞思想?”

“切!這是一個正常男人的想法,是你太笨沒察覺到而已!”範翌氣鼓鼓地盯著李大琳,臉頰竟然泛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嫣紅。

李大琳掐住範翌的臉頰,賊賊一笑,“但我察覺得到你對我好像有點異樣感情哦!”

範翌一聽,臉頰加倍通紅,一把撥開李大琳的纖手,丟下一句“瘋子”便憤然離去!

李大琳看著範翌狼狽離去的背影,腦海卻不禁浮現了林柏原的影子……

林柏原追上李漫妮的腳步,卻一直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寂靜的氣氛令尷尬加倍沉重。

跟林柏原一起放學,李漫妮依舊選擇了走路。

離開了學生密集的地方,李漫妮不禁偷偷側頭看了林柏原一眼。

感覺到李漫妮的反應,林柏原才大膽問道:“你……好點了嗎?”

“謝謝你陪我。”李漫妮抿了抿唇,卻揚不起苦澀的微笑。

“我們是朋友嘛,不要說這些傻話。”

李漫妮愕然地看了林柏原一下,眼裏卻隨即洶湧了一種似是期待的波光,“其實……我今天穿得真的有那麼差勁嗎?”

“傻瓜!怎麼會呢!你是十四中學的校花耶,怎麼變得這麼沒自信了?”林柏原展顏一笑,清澈又可愛的臉頰,簡直像黃昏裏的一道罕見的陽光。

李漫妮的嘴角終於上揚了,雖然眼眶還是掛著打轉的波光,但此刻的笑容卻甜美如畫。

“現在才像平日的李漫妮嘛!”

看見林柏原的笑臉,釋懷的少女卻又忍不住貪婪地踏入林柏原的內心,“對了,柏原,我向老師說過讓你轉過來一班,他說你的成績這麼好,無任歡迎,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轉過來?”

林柏原愕然一愣,抿了抿唇,臉頰充滿尷尬。

“怎麼了?有事嗎?”李漫妮的瞳孔立刻浮現了擔憂的波光。

心虛的林柏原竟然不敢正視李漫妮,隻是弱弱地低喃一句:“對不起啊,我現在不太想轉班,麻煩了你,真不好意思!”

李漫妮猛地一振,卻又迅速彎起不太自然的嘴角,提高了聲調,道:“哈哈!說什麼傻話?沒事,你喜歡在哪裏讀都一樣的,反正你成績這麼好!”

“漫妮,真的很抱歉。”

“都說了沒關係了!”李漫妮的嘴角揚得更高了,瞳孔裏卻依舊散發著一陣似有若無的失落。

2、

十一月十日,光棍節前夕,死亡的日子。

今天的黃昏來得特別早,特別六班,闃然無聲,大家都屏蔽了呼吸,宛如跟死寂的氣氛同步了。

其實在中午的時候,李大琳和李漫妮的漫畫已經交給了韓堇軒,他把她們的漫畫放在兩個一模一樣的信封裏,然後在放學時分給特別六班每一個人投票,見證她們的勝負。

李漫妮的漫畫故事是以比較傳統的電視情節為題,但基礎和技巧都十分細致出色,遠遠彌補了故事裏的空洞,而李大琳的漫畫是完完全全把自己與林柏原的七天戀愛契約搬出來,故事比李漫妮的生動吸引,可是畫工及手法都不夠李漫妮的漫畫出神入化。

林柏原說,自己一看就知道哪一套漫畫是屬於李大琳的,所以自己放棄了投票。

特別六班的其他同學,有的憑第一感覺,有的卻經過深思熟慮才下決定。

票數沒有懸念,最後的結果是14比10,贏的,是那一套功夫細膩,技巧出色的漫畫,但韓堇軒沒有第一時間公布漫畫的主人是誰,卻揚起了欣慰的微笑,舉起李大琳的漫畫,道:“其實我收到漫畫就放進信封裏,我也沒有看過她們的漫畫。剛才我也看了一遍,其實我本人是比較喜歡輸了那一方的漫畫,雖然她沒有精湛的技巧,但有一份傻氣的純真,看起來就像真實發生一樣。”

李漫妮失落地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其實我之前不小心看過李大琳的作品,所以我知道哪一本漫畫是她的。”林柏原也為不忿的李漫妮說話,“不過剛才看了漫妮的漫畫,我覺得她的技巧真的很出神入化,畫工也很細致。”

“嗯,漫妮的的確很出色。”韓堇軒把李大琳的原稿交給了她,“大琳,加油,你也很有潛力的哦!”

“謝謝老師!”李大琳高調又興奮地喊了一聲,雖然被發現輸家是她,但竟然沒有一點失望。

李漫妮拿起自己的漫畫,再次向大家鞠躬,禮貌地感謝一句之後,竟然帶著不太自然的微笑轉身離去。

這一次,林柏原卻並沒有看出來,雖然李漫妮贏了,但她一點都不高興。

韓堇軒上前摸了摸李大琳的小腦袋,笑說道:“你這丫頭,得到父親的遺傳耶!”

“真的嗎?我的漫畫有我老爸的背影麼?”李大琳賊賊地笑說道,好像要從韓堇軒口裏挖出更多的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