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說工作忙沒時間照料小女兒,媽去了她家。這一去就是幾個月。我打電話問她在那裏怎麼樣,她說非常開心。二嫂每天下班都跟她說上半天話,雞蛋也由著她吃。門前韭菜長勢好,她天天包餃子。我說,多好的事啊。我問她咳嗽有沒有犯,她說便秘嚴重,最近喘得厲害。看過一些養生節目,肺和大腸相表裏這點常識我還是懂的,於是靠訴她多吃韭菜,這玩意兒最通便。她說有時候腳都蹲麻了,就是便不下來。
我頗感欣慰,難得二嫂良心發現,好生對待她老人家。媽是話癆,誰跟她嘮上半天,她就拿誰當恩人。這方麵我就不行,生平最怕家長裏短婆婆媽媽。二嫂就兩樣了,一開口就是單位裏誰誰不好,仿佛滿世界就她一人最好。
張悟本在湖南衛視一夜竄紅之後,全中國掀起了養生熱,我是最大的受益者,按專家的方法做,身體果真強壯了不少。
夏天回老家看媽,她說離開時,二嫂說秋季她老人家就不用去做飯照料小女兒了,因為她可以在學校食堂吃。我心裏悲歎,這是下逐客令呢,多明顯的意思,媽還在念她的好,見人就顯擺二兒媳多孝順。
工作上我走了麥城。原來業績一直不錯的,每次都在全市名列前茅。這次天意弄人,換了出題人,思路全亂了,常規中的重點全不考,盡考不被重視的知識點。
職場上優勝劣汰我認栽。本來有回旋餘地的,我不想走後門。新來的校長太不地道,隻管往自己腰包裏裝,不顧百姓死活。學校裏豐厚的收入,他和學校幾個領導坐地分贓,我們這些一線埋頭幹活的老黃牛,連點葷都沾不著。大家心裏都有氣,卻治不了他。有活幹,沒錢花,這種日子我也受夠了,想出局就也局吧,換個環境未必是壞事。
當山本一狼來我家做工作時,我一口答應了。等他閃人之後,我卡殼的大腦才回過味來。不對號了,憑什麼讓我走人?我把青春和熱血都獻給了這所學校,沒有我,它能有今天的輝煌?這是卸磨殺驢啊,我不過是馬失前蹄,僅一次而已。我的業務能力在業界口碑向來是很好的。他們不能因為一次失誤就讓我卷鋪蓋走人吧?眼歪嘴歪的校長算哪棵蔥,他把原來那所學校折騰得負債累累,又來禍害我和同事十餘載辛苦打拚出來的優質學校,到底有沒有天理啊?不行,我得去教訓教訓他,當著全體同事把他罵得狗血淋頭,讓他死無葬身之處,臭名昭著。
想歸想,我的血性還是沒爆發,退一步想,何必呢,我都四張的人了,還跟愣頭小子一樣憤青,傻不傻啊?無官不貪,社會大環境在這兒擺著,我一人也扭轉不了乾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憑我這十八般武藝,在哪兒不能混口飯。跟老狐狸一樣的貪官叫板,我能得什麼好!官官相護的潛規則我還是懂的,一小老百姓拿雞蛋碰石頭,不是自取滅亡嗎?
我******受夠了!這麼多年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了工作,連小命都豁上了,一邊發著燒一邊為學生上課,哪怕是住院,隻要爬得動,照樣顛顛地跑回去一節不落地給學生上課,這麼敬業誰看到了?眼邪嘴歪這狗貪官給身強力壯的親信安排閑差,隻拿工資不用幹活,我這病病歪歪的弱勢群體卻幹著超負荷的工作。為這喪天良的奸賊賣命,尚且落得如此下場,我還***一樣為工作把自己累得吐血,不是有病麼?
我心裏那個憋屈和悲憤啊,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罷罷罷,到了新單位我也學那些奸人給狗官送禮不行嗎?這世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埋頭苦幹不如走上級路線。隻要把貪官喂飽了,就不用流血流汗。
趁著天黑,我讓老鄉帶我去見新領導。名貴禮品是必須的。讓人抓狂的是,這狗官不認識我,堅決不開門。門衛告訴我他老婆今天才從廣州回來。我想,人家小別勝新婚,這會兒正床上施展拳腳,不想被打擾是人之常情,就把禮品放在門衛室,讓他轉交。當然,留下紙條必不可少。
我裝作鬧情緒,天天在家寫小說往網上發。偷懶了一個星期,新領導通知我去上班。有錢能使鬼推磨,他把我安排在沒有竟爭壓力的學前班,這可是拿著工資的養老院,不用幹繁重的工作,把這群孩子看好就成。
三哥房子修好後,三番五次打電話讓媽去住。媽實在不想去,住鄉下她可以到處串門,與一群老太太一嘮就是半天,時間好打發。
九月,姐姐的女兒生小孩,媽跟我們一起去看望。天下著小雨,姐暈車,一路上是七葷八素,煞是可憐,媽還行,一兩百裏的路愣是沒暈。這是她第一次到大城市,可惜天一直下,沒領她四處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