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假一結束,走進小屋就一腳踏在雪白的信箋上。我展開便讀
親愛的AZ:
昨天晚上我靜靜地坐在屋裏,有人穿著超性感的裙子進屋色誘我。我心神莫屬,把持不住,慌亂之中做了什麼,我不知道。某些人明明是自己引誘人家,還口口聲聲稱人家為無賴。搞笑的是她早已不是處女了,還要叉腰喊我是處女!
另外,我懷疑某人需要的老公,是那種一天到晚躺在床上隻會說我愛你而無任何行動的人。如果這樣,一個男人為什麼不和另一個男人結婚?這世上愛有很多種,一個人可以愛祖國,愛人民,愛父母……這些愛與男女之愛完全兩樣。區別在哪裏?我不得而知。
你說要找人對付我,我是不用害怕的,大不了來個防衛過當。
吻你!
愛你的AZ
這封短信把我氣爆了。有沒搞錯,明明是自己色膽包天,還反咬一口,說我引誘。美得他!就他那悶騷樣,欲壑難填,邪火井噴,N個消防隊都搞不定,我閃都閃不及,還敢去引誘?要我去引誘,總得給個理由了先,一不多金,二不有型,三又沒品,他有什麼讓我垂涎的?
悶騷的家夥,下好套讓我鑽,做夢吧你。你以為激將法對誰都好使?我是處女,千真萬確,我心裏明白就成,還用得著證明給你看?
一連幾天,我都不搭理他。打定主意今後不再讓他踏我的雷區,就得做出姿態讓他看。
屋裏的電線成心較勁,把我籠罩在黑暗中都N天了。受不了別人屋裏亮晃晃電燈的誘惑,我憋不住了,請那禍害來搞定。
N天不曾親近,他進了屋一言不發,表情怪怪的。趁他高空作業這工夫,我張羅著早餐。屋裏的食兒僅夠我一人吃,心疼他肚子還餓著,我去李老師家借個饅頭,等他搞定電線一起吃。
氣氛有點詭異,我倆拚命拿捏著,比拚是誰是超級裝B犯。把早餐吃完,我才開口問他,你什麼意思啊?信上那樣誹謗我。
這禍害早有預防似的,說了句我不是針對你的,撒丫子就跑。
沒人陪我掐,我隻有把死磕的欲望壓下去。轉念一想,心裏暗爽,不敢戀戰,他這是怕我呢。有這苗頭很好,結婚後我就不會被他欺負了。
於金香這人巨會來事兒,居然把學校這幾個年輕教師都請到她家幫忙。小麥脫粒也是個大工程,沒幾個勞力玩不轉。
白天為工作打拚,夜晚為她家出苦力,沒點玩命精神,還真做不來。下午剛收工我們就來到她家。
不得不承認,她爹媽都是勤儉持家的主兒,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富足。我家在這方麵跟他們沒得可比性。長這麼大,最怕別人去我家作客,整不出像樣的飯菜掉價兒不說,讓我做人都沒底氣。
剝完皮蛋,眾同事在院裏瞎轉悠,閑得沒勁,數樹上結了幾個桃子,討論還有幾天才能吃到嘴裏。
這是個溫暖的小康之家,主人很隨和,大家都有賓至如歸的快感。酒足飯飽之後,我們扛著工具往打穀場裏顛。
穀垛子堆得跟連綿起伏的群山有一拚,脫粒機轟隆隆要把耳朵震殘。超亮的大燈泡懸掛在機器旁邊。小麥歸倉時節,穀場裏二十四小時都有機器轟鳴。全村也就這麼一兩台,不夜以繼日糧食就會黴在外麵,大家都在下雨之前把它搶回倉裏。
苦力活就這點過硬,協同作戰誰都別想偷懶。一個環節跟不上,就耽誤別人的工時。孱頭孬種弱勢在這裏不會得到同情,大家玩命的時候誰也顧不了誰。
一進入狀態我就看不見那禍害在哪裏,鋪天蓋地全是灰塵,能夠看見的也隻是模模糊糊的人影。機器是按小時付費的,況且後麵有一大堆人排隊等候,我們個個都拿它當自己家裏活幹。
我站在高高的垛上把麥個往下傳,腰板老彎著酸得要斷似的。天地良心,老媽都沒舍得讓我出過這苦力。小時候家裏有幾個哥哥撐著,我身子骨不好,一般都被老媽當大熊貓保護起來,做飯燒水做點內勤。
親手把珠峰一樣的麥垛夷為平地後,我累慘了,全身沒一個地方不酸疼,沒一個地方不藏著刺人的麥芒和灰塵。又癢又疼,刺鬧得慌。得趕緊回屋洗洗。
眾同事作鳥獸散,個個都像吃了敗仗的散兵遊勇。我在麥垛間到處找那禍害。他在麥垛下苟延殘喘,朝他麵前一杵,他站起來就跟我往回顛。一路無語,是累的。夢遊似的回到屋,燒好熱水我就嘩啦嘩啦洗起來。正爽著,他在門外滿嘴跑火車,快開門,讓我進去和你一起洗。
有病啊他?半夜三更的,在外麵大喊大叫說瘋話,怕我死得不夠慘是不是?
破木門到處都是縫隙,怕春光乍泄,我火速關了燈,在黑暗中趕緊把身子洗幹淨放他進來。
把香皂借給我用用。進屋後他停止了抽風,晃晃手裏的紫色發帶,還給我,這是麥收那天晚上落在他屋裏的。想到那茬,我臉羞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