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禍害剛閃人,老媽身子就開始變軟。低哼一聲醒過來了。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似的坐回椅子上,我喊停狂飆的眼淚,為她倒來一杯糖水。
老媽換了個人似的,語重心長地跟我掰扯,聽媽的話不會有錯的,那流氓是茅坑裏的石頭,臭硬臭硬的。他在咱家裏說話都沒大沒小沒規矩。在外麵不更欺負你?瞧他那熊樣,牛氣烘烘的,好像咱哭著喊著要嫁他似的。他有什麼好?年紀輕輕就像個鴉片鬼子,隻會燒錢不會賺錢。你那點工資夠他買幾包煙?他還是酒鬼,再多的錢也不夠他喝。
吃喝嫖賭抽,他五毒俱全,跟著他你哭都找不著地兒。你媽見過好多賭棍都折騰得傾家蕩產,賣兒賣女賣老婆。他連大學的好前程都不要,還有什麼值得他珍惜的?他現在對你好,還不是看中你工資比他高,能養活他,讓他舒舒服服過快活日子。他這敗家玩意兒,生來就是要氣死爹娘,害死家人的。
不得不承認,老媽是一流的政治輔導員,做起思想工作來一套一套的。她每句話都是金科玉律,容不得人去質疑。
你好好想想,跟他在一起這麼久,你得到了什麼。別人有了婆家就穿金戴銀,要什麼有什麼,他給你買了什麼?
仔細一想,確實沒有。這吝嗇鬼從沒給我買過時裝首飾鮮花巧克力之類的玩意兒,他自己抽煙喝酒倒是從沒計較過。難道是我錯了?跟自私鬼在一起真的很沒前途?
你餓了吧,我把飯給你熱熱。老媽說完就進了廚房。
看她那樣子頭腦清醒得很,壓根沒有哭抽的痕跡。難道剛才是裝出來的?她想以此嚇退那禍害,使他不戰而退?八成是這樣的。老媽可真夠陰的,平時不顯山露水,大老粗一個,關鍵時候卻跟我玩苦肉計。她是我最親的人,竟然演戲來嚇我,真夠齷齪的。
玩陰的,誰不會?我決不讓她的陰謀詭計得逞。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想到此我大秀乖乖女,媽,今天我是演戲給他看,讓他知道咱全家都不待見他。這樣他就死了心,不再糾纏我。過兩天我把曾務遠帶來讓你把把關。
老媽聽了樂得盛一大碗飯遞到我手上,她蹲在一旁吃起來。
我心裏陰笑,跟我玩這個,你還嫩了點。我這是戲中戲,你會嗎?你這惡俗的庸人不懂愛情還自以為是,想拆散我倆,門兒都沒有。我不過是借曾務遠作煙幕彈,好好保護我的愛情。你這殘忍的愛情殺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最親的女兒都敢忽悠,休怪我以牙還牙。
想到這茬我就暴鬱悶。人心怎麼能這樣險惡,對親人都這樣工於心計,做人的底線究竟在哪裏?
母女之間尚且如此,戀人之間能好到哪裏?那禍害有沒有對我演戲?摘掉麵具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是不是像我媽說的為了錢才追我?當我年老色衰的時候,他會不會獵取新的目標?他會不會跟別的男人一樣始亂終棄?如果是這樣,我就慘了。
亂七八糟的想法折騰得我頭都要爆了。我還是不肯放過自己,思考曾務遠追我是為了什麼。折騰半天得出結論,他是為老媽找免費的保姆。
端著碗我一點胃口都沒得。茫然望著地麵出神。老媽把一碗飯都幹掉了,見我碗裏基本未動,不耐煩地催促,快趁熱吃吧,別跟自己較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