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舅舅在我媽麵前八卦了什麼,回到家,老媽就來勁地給我上課,這人比那流氓靠譜多了,長得好看,前途又好。對那流氓防著點,別讓他壞了你的好事。他敢攪局,告訴你二表哥,不信治不了他!
什麼都瞞不過她,安插個臥底在我身邊,被她玩於股掌之中,我命好苦啊!有心告訴她我對那廝沒感覺,轉而想想她老人家那頑固不化的腦子,不撞南牆不回頭,我渾身是嘴都說不動她,還是省省吧。跟她呆一起,我帶上一千雙耳朵都不夠使。她一張嘴就沒完沒了,翻來覆去全是那些歪理,還要飆海豚音來強調,真是頭都大了。我就納了悶了,我這麼低調的悶葫蘆,跟自我感覺良好且剽悍粗獷的她完全不搭界,怎麼就成了母女。是老天爺惡搞,還是我上輩子欠她,今生活該受她摧殘。
家是枷,被它套牢,我無法呼吸。愚孝是我的軟肋,哪怕它是地獄,我也做不出背叛它的事。有時連我自己都鄙視自己,軟弱,委曲求全,無原則,天生的受氣包,不被千人踏萬人踩簡直是浪費資源。
命不該絕,學校提供了蝸居供我療傷。把戰爭關在門外,做個宅女,這感覺有多爽。我正在寧靜中跟自己的心靈對話,這禍害闖進來了,一副負荊請罪的樣子,我橫看豎看隻看出倆字,犯賤!
他陪著笑安慰我,黑白照土得掉渣,早過氣了。沒了就沒了,沒什麼可惜的。以後我給你買彩色的,照它幾大卷。
又偷看我日記,皮癢了吧你?我粉拳亂舞,那叫一個氣急。
見我既往不咎,他來勁了,定定地看著我問,你以後做事能不能不虎頭蛇尾?每次都那樣,善始善終一回會死人啊?
還有理了,哪次不是他逼的?跟他戀愛,我心理壓力有多大,他知道嗎?偷偷摸摸,藏著掖著,高度警覺,冒著老虎凳辣椒水的風險,他以為地下黨那麼好做?小樣,還玩起苦大仇深來,我憋屈找誰說去。心愛的戀人要一點安全感,他給得起嗎?
知道又要掐架,他丟下個紙團狂閃。
又剩我一人跟寂寞談戀愛,鼻血噴得那叫一個猛!崩潰,他是來求和還是宣戰,到底什麼意思,折騰我很好玩是不是?我憤憤地展開紙團,讀那些文字。
我來了,我喊聲一聲,迸著血淚,
“這不是我的心愛,不對,不對!”
我來了,因為我聽見你在叫我,
鞭著時間的罡風,擎一把火,
我來了,不知道是一聲空喜。
我會見的是噩夢,哪裏是你?
那是恐怖、是噩夢掛著懸崖,
那不是你,那不是我的心愛!
我追問蒼天,逼迫八麵的風,
我問,拳頭擂著大地的赤胸,
總問不出消息,我哭著叫你,
嘔出一顆心來——在我心裏!
我被雷暈。有沒搞錯,他還有這潛質!以前怎麼沒發現。這詩寫得多man!擂著大地的赤胸,嘔出一顆心來。真看不出這衰人內心曾如此激蕩過。又是血淚又是風,我沈發貞何德何能受此厚愛。把天才的詩人都要逼瘋了,罪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