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卷鈴聲一響,我比鳥飛出籠子還快,逃出考場,還沒把試卷裝訂好,這禍害和幾個小子設好牌局已開戰。小樣,昨晚晾了他,心裏指不定有多癢癢,這會兒搶戰先機過把癮。我暈,長這麼大沒見過像他這樣對遊戲五迷三倒的。人家拿它消磨時間當娛樂,他拿全部精力消磨娛樂它。上帝造他的時候,隻賦予他一項使命,那就是把遊戲往死裏玩。誰家生出這樣的孩子比賈家生了個寶二爺還倒血黴。指望他光宗耀祖振興家業比讓他生孩子還難。
屋子裏四個打牌的小子各執一杆煙槍,為一把牌吆五喝六,互相較勁,鬧騰得烏煙瘴氣。受不了這鬧騰勁,我一人站在室外看雪花飛舞。鵝毛大的雪片在空中翩翩起舞,把我迷住了。它那麼輕盈,那麼灑脫自由,沒有塵世的煩惱和憂愁。它四海為家,隨遇而安,徜徉在冰清玉潔的世界裏,不受世俗的羈絆。命運悲慘的我跟它壓根沒得比。望著這潔白無暇的精靈,我黯然傷神,什麼時候我才能像雪花那樣自由自在?我不奢望榮華富貴,隻求和那禍害兩心相許,永不分離。可是我怎麼做才能使世人接受我們的戀愛?萬能的神啊,你為我撥開雲霧,指點迷津吧。
輕盈飛舞的雪花,使我想起了徐誌摩的《雪花的快樂》,心裏吟誦起來,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裏瀟灑/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飛揚,飛揚,飛揚/這地麵上有我的方向/不去那寂寞的幽穀/不去那淒清的山麓/也不上荒街去惆悵/飛揚,飛揚,飛揚/你看,我有我的方向/在半空裏娟娟的飛舞/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等著她來花園裏探望/飛揚,飛揚,飛揚/啊,她身上有砂梅的清香/那時憑借我的身輕/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溶,消溶,消溶/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多美的詩啊,暗合了我渴望自由幸福的情懷,詩人可是為我而寫?我落寞地站在凜冽的寒風裏,與白茫茫的雪地相看兩不厭。
帥校長過來喊監考教師吃飯,見我佇立在雪地裏裝雕塑,憐惜地說,進屋喝口熱茶吧,外麵冷。
我向裏麵望一眼,那禍害正對我狂放電。我被電暈。心裏說,別給我下迷藥,我撐不住了。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裏,還窮追猛打,一副吃定我的樣子。
定力,給我定力。老天,賜我做超人吧,我扛不住了,這廝的溫柔殺傷力暴強。求求您,別挑戰我的耐受力好不好?
今天是這禍害的生日,我的表情要人性化,五官喜慶一點,讓他感到這世界充滿愛。我們做不成戀人,做個互相關心的朋友總可以的吧。下午路過小鎮我買了禮物要送他。權當衝喜,把這些日子的晦氣都清空了,釋放內存,好兼容那些與幸福有關的事。
在充滿吉祥的生日卡片背後,我寫滿了Happy birthday to you。前些日子抱著發橫財的心理在鎮上花五塊錢買的商業獎券,中的獎是一盒撐死了賣一塊錢的男士護膚品,此時正好派上用場。我把它們從門縫塞進這禍害的屋裏。做完這事,我心裏特爽。這感覺跟獻愛心被媒體拿到電視上曬有一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