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嬰兒嗜睡，被三人逗了一會兒後就打起了哈欠，發出小聲的哼唧，三皇女連忙讓奶娘把小十一往屋裏抱，然後捂住耳朵，過了好一會兒沒聽到哭聲才放下手來。
“就怕她哭。”
親姐姐也扛不住魔音灌耳。
三皇女心有餘悸地把人帶到了自己屋子，她讓侍女換了茶重新拿了點心，像是要與江筱易和喬伊推心置腹般開口，“在我離開後，你們能經常來看看小十一嗎？”
江筱易挑了下眉，“離開？”她恍然大悟，“可是距離你出嫁不是還有一年多嗎？”
三皇女取了塊點心卻不吃，半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喬伊默默地把紙袋放在桌上，突兀地問起三皇女故事應該配什麼圖的問題，屋中仿佛凝固了空氣開始流動，三皇女走到桌前親自取筆給江筱易做示範，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活靈活現的小人。
宮中的孩子都得有特長，江筱易也有，臉皮特厚。
她在走之前向三皇女討要了掛在架上畫著紅梅映雪的卷軸，喜滋滋地說這算是訂金，以後每年都要有一副，算作是照顧小十一的酬勞。
“隻是我隨便畫的而已。”
三皇女擺手，“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幫你多找些來。”
“不用，這幅就挺好。”hTtPs:\/\/m.ggdown8.org
江筱易和喬伊向三皇女道別，流華宮不算遠，她們就準備按照來時的方式再走回去。道路兩旁是高聳的宮牆，用了鮮豔的顏色，卻帶不來一絲暖意。
兩人走到花園附近時，喬伊讓侍女們留在原地，她把江筱易拉到拱橋上，假裝在喂魚，實則低聲詢問江江，三姐姐訂婚她怎麼不知道。
“你天天忙著在知識的海洋裏遨遊，哪有心情關注外界發生的事。”
江筱易小聲地回她，“之前她不是罵了咱們一頓嘛，因為這事，訂下的人不算太好，所以就沒有大肆宣揚——三姐姐完了就輪到我倆了，等我們到她的年紀……好煩啊，我還是個小孩子呢！”
喬伊語塞。
她還沒想過這件事，總覺得距離自己很遙遠，更沒想到離開江江離開柔妃，去往一個陌生的地方，
“不嫁不行嗎？”喬伊眼神迷茫，“而且不算太好是什麼意思，既然都不好，為什麼還要訂婚？”
江筱易往池子裏扔了把魚食，“可能是因為，她沒辦法替自己做決定吧——你看三姐姐的畫那麼好看，比一些所謂的名家強上太多，可又有誰能夠真正意識到這點呢。”
她拍拍一直拎在手裏的卷軸，“至少現在有個承諾，能讓她一年畫上一幅，能夠留下來些什麼。”
喬伊的心情混亂。
不知怎麼的，她愈發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人覺得平常的事情，落在她眼中就要尋根問底，一定要得出個答案。
“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們請三姐姐出來教人畫畫吧。”
江筱易突發奇想，“或者等她多畫一些給她辦個畫展，要放在人最多的地方，象征性地收一點門票錢，讓那些人都知道三姐姐畫得有多好有多棒。”
“……好。”
喬伊用力地握著江筱易的手，“說到做到。”
她們倆回了流華宮，特意找來堅固的木箱，將三皇女的畫放了進去，擔心進蟲生潮，還放了藥材包。江筱易吐槽這一年一幅，不知道要攢多久才能攢夠開畫展的，誰知畫才收了五幅，就沒了下文。
懷孕的三皇女失足落水，被救上來時一屍兩命。
江筱易跟著四五皇子去送了三皇女最後一程，三皇女躺在棺中，臉上被人上了妝，顴骨掃上的粉嫩顏色，讓她看上去不像是死去，更像是睡著。
這張臉難掩稚色，算算年齡，比江筱易大上六歲的三皇女，堪堪成年。
——她自己就是個孩子，卻懷了另一個孩子。
全程沉默的江筱易回了宮，把頭抵在喬伊的肩頭，過了許久，她才坐直身子開口，“姐姐，你說十二歲就當皇帝是不是急了點？”
“是有點著急了，大哥二哥他們鬥得正歡，五哥看上去也對那位置有點意思，後麵幾個弟弟蹦躂得不行——鬥歸鬥，希望他們能夠克製點，別把身體打壞了。”
“畢竟以後還要當牛做馬，沒個好身體怎麼天天熬夜。”
喬伊咬住嘴唇，“三姐姐……”是被人害死的嗎？
江筱易沒有肯定或是否認，她隻是點點頭，自顧自地說，“那就隻能再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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