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手滑
季與鬆說得不無道理。
他在《推理故事》中扮演的大學生角色定位是偵探,被邀請函帶到古堡的他宛如一張白紙,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麵前時甚至暈了過去,被其他來客好好地嘲笑了一番。醒來以後,麵對著各懷鬼胎的眾人,他思索再三,憑借心中熱血,成了第一個站出來並決定將真凶找出來的人。
勇敢、真誠、熱情、善良。
世間一切美好的品質都可以出現在大學生的身上。
而A,則是態度飄忽不定的“華生”。
她有時會給大學生提供一些藏在暗處不易察覺的線索,有時會雙手環胸站在一旁看戲,直到大學生被逼到極致,眼看就要被其他人當作凶手處決了,才慢悠悠地點出關鍵手法,把人救下來。
“你可真笨。”
A會用煙槍輕輕地敲一下大學生的額頭,紅唇裏吐出的親昵話語,讓大學生羞澀得直往後倒,心裏卻為這獨一份的偏愛而悸動。
隨著劇情推進,伴隨著一樁又一樁血淋淋的慘案,這棟氣氛陰森詭譎的古堡裏的賓客越來越少——A是變動的不變,順理成章地成了大學生依賴的對象,她似乎在縱容對方生出一些不該的情緒,任由事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走去。
漸漸地,大學生和A,竟成了古堡裏不容置疑的權威。
所以季與鬆的疑惑有理有據,他不知道一個會對A一見鍾情、並且在後麵愈發情難自抑的角色,到底要受到什麼刺激才會對A痛下殺手?
就算是A拿著刀往大學生的脖子上劃,他估計都會主動擺出適合的角度,還會伸出一隻手握住A的手腕,教她從哪裏劃開會讓血流得更快,讓他走得更痛苦。
編劇簡一麵露難色,向江筱易遞出了眼神:救救我!救救我!
江筱易這才開始出聲,“是劇本寫得不夠明白嗎?”她明知故問。
——這一開口就是老挑釁人了。
季與鬆切切實實地被刺激到了,他握著劇本的手猛然收緊,眉間微微皺起,“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江筱易的指點在膝蓋輕點,竟然是眨眼間變成了A,她虛虛地向後一躺,柔韌的腰背仿佛靠在了A常坐的那張高背椅,“像你這樣的大偵探,也有看不透真相的一天?”
嗬。
你可真笨。
喬伊頭皮發麻,腦海裏自動播放起了A的輕蔑笑聲。這笑聲勾得人心裏發癢,同樣激起了季與鬆的怒氣,他猛然站起向外走去,連聲道別都沒留下。
“妥了。”
瞬間出戲的江筱易朝編劇比了個OK,泰然自若,“在殺青前他是不會再來找你談心了。”
編劇還沒有跟上江筱易的節奏,愣了半分鍾後掏出筆記本奮筆疾書,顯然剛才她的即興發揮讓編劇又誕生了新的靈感。
喬伊拉著江筱易悄悄出了房間,她沒好意思問對方口中所謂的真相到底是什麼,作為導演她看得還沒有演員長遠,這說出去誰信哦,要是讓她爸知道了,還不得照著頭猛敲好幾次,簡直是丟了喬導的臉。
可就是好奇嘛,就是想要知道多點嘛。
不用太多,比季與鬆多就行。
拽著江筱易的衣角晃了晃,喬伊露出了討好的笑。
江筱易知道喬伊的撒嬌是為了什麼,她帶著喬伊來到了古堡大門前,傍晚時分的晚霞美不勝收,粉紫橘三色在湛藍天空上肆意潑灑,每一秒都是幅無法複製的名畫。
兩人站在那兒看了好一會兒天。
江筱易:“好看嗎?”
喬伊:“好看啊。”
江筱易:“……我是說古堡。”
喬伊:“古堡也好看啊。”
摸了摸喬伊的頭,江筱易露出了看小傻子的表情,“算了。”她無奈,“你還是等編劇給你揭露真相吧。”
喬伊不解,為什麼呀為什麼呀,追在江筱易的身後問了半天。
倒是聽了一耳朵的季與鬆受到了啟發,快速把手中劇本從頭看了一遍後眼神變得複雜,之後在拍攝時還對自己的演出方式進行了微調。
其他人都說不上來季與鬆的調整帶來了什麼新的變化,但導演喬伊沒發話,他們也就按照自己之前的節奏演了下去。
喬伊:啊?我發什麼話?
——我什麼都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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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了許久的《推理故事》的官方微博,在千呼萬喚中放出了遲來的定妝照——要不是李萌萌閑暇時間登了下自己的小號,怕是都忘了他們劇組還沒有正式宣傳過。
罪過啊罪過。
李萌萌檢討自己,她是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一手拉起來的小劇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是靠編劇從角落裏薅來的草台班子,竟有爆紅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