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東風,暗沉的天際放了晴。上天的陰晴不定,總是會讓人慢慢習慣。原本以為會下雪,如今有事陽光普照。玉蘭殿仍舊蕭索,連一株綠色的雜草也沒有。
儲擎已經十幾天沒有來過玉蘭殿,自他中毒那晚離去,玉潯就沒再見過他。不聞不問,也不讓她解釋,隻當沒有發生過。玉潯不知他心裏所想,也許是國事繁忙,也許忙著照顧餘毒才清的林初月,也許是為了避諱。就如宮人們所傳那樣,她是個公主,本不該住在後宮,可儲擎偏偏在離乾元殿不遠的地方修了這座極奢華的玉蘭殿。還深夜留在這裏,中毒差點死掉。玉潯從不在意傳言,她和儲擎哪裏亂倫了,他們又不是親兄妹。
玉潯仍舊穿著一件白色長裙,裹著件白色的狐裘。一頭青絲垂在身後,飄散如瀑。不施脂粉,略顯蒼白的臉色,映在柔和的陽光裏,清麗出塵,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她身後跟著青玉,半個月來第一次出玉蘭殿。這個時辰,儲擎剛下早朝,還沒有回到乾元殿。
禦花園裏仍舊有不知名的花兒開著,玉潯隻記得小時候很喜歡一種紅色的野花,就開在破廟外麵。可長大後對花兒卻不那麼喜愛了,住在玉門山時,那裏開滿了各種顏色的杜鵑,到了春天漫山遍野開得很好看。後來去了南疆,那裏到處開滿了虞美人,也很美。南越的牡丹,和蜀國的山茶都很好看,可那麼多地方,各種繁花都不及小時候開在破廟外的紅色野花。
“公主喜歡紅色的花?”青玉見玉潯站在一從紅色的花前麵發呆。
“這花兒叫仙客來,是先皇最喜歡的。”青玉輕輕說道,連她都知道楚祺軒喜歡什麼,可玉潯卻不知道,她從沒有關心過那個人。
“仙客來,名字倒是好。”儲擎站在不遠處,看著陽光下,花叢間一身白衣的玉潯,剛剛心頭的怒氣被一陣狂跳擾亂。
玉潯聽到聲音,慢慢回過身來對著儲擎,淺淺一笑。讓儲擎覺得整個禦花園的花都失了顏色。眼神有些迷亂的落在玉潯身上。
“皇上這是要回乾元殿?”玉潯也不行禮,隻站在花間淺笑。儲擎隻覺得今日的玉潯很不一樣,到底哪裏不同也說不上來。
“在這裏等我?”儲擎挑眉,多日未見,這個一直揮散不去的身影更顯單薄了,如一陣風都能將她刮走。
玉潯隻笑不答,望著儲擎。看得他一陣心癢難耐。
“李福權,將奏折送回乾元殿。朕去玉蘭殿陪公主下會兒棋。”儲擎說著走近玉潯,唇不自覺的勾起一絲笑來。
儲擎心情出奇的好,和玉潯漫步回了玉蘭殿。
青楊早在院子裏擺了桌子,備了菊花茶。是上次摘來釀菊花酒剩下的。
儲擎和玉潯圍坐在桌邊,也不說話。茶水飄散著淡淡的菊花香,消散在有些蕭條的院子裏。儲擎環顧一眼四周,這本該奢華的玉蘭殿顯得淒涼孤清。
“你既喜歡紅花,明日叫人來種上些。”儲擎看著玉潯,她已沒有之前的冷漠孤傲,隻安靜嫻雅的喝茶。
玉潯喝了幾口茶水,見儲擎仍未動過的杯子,不易察覺的輕皺了一下眉頭。他終是在上一次的中毒後留下了陰影,是疑心她要害他嗎?
“這茶水和杯子都檢查過,沒有毒,皇上大可安心。”玉潯隻覺心間微涼,悶悶說道,像個小孩似的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