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寶簾閑掛小銀鉤(1 / 1)

清晨的陽光灑在玉蘭殿,黃燦燦的菊花顯得朝氣蓬勃。葉子還沒落盡的玉蘭樹,卻顯得有些蕭條枯敗。儲擎出宮五天了,玉蘭殿除了許妃和柳貴妃來過,這幾天倒是清靜了不少。青玉還在為玉潯梳頭,就有太皇太後宮裏的小太監來請玉潯。青楊給了小公公一錠金子做賞賜,想打聽點消息,小太監隻是搖頭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

青玉勸玉潯不要去安寧宮,玉潯清楚太後恨極了自己,可玉潯殺了她的兒子,恨是理所應當的。

玉潯隻帶了青玉和青楊往安寧宮,一路上隻埋著頭。宮裏許多地方都還和以前一樣,也有少數幾個老宮人見到她吃驚的跟見了鬼一樣。可是不管曾經身為玉妃還是現在身為玉蘭公主的玉潯,都沒有在意過其他人的眼光。有些事,到了不得不麵對的時候,就隻能勇敢的走下去。

安寧宮裏有些蕭條冷清,除了一直伺候在太後身邊的雲嬤嬤,就隻有兩個粗使宮女和小太監。曾經垂簾聽政權傾朝野的太後,如今的景象隻能用孤苦和淒涼來形容。

“玉蘭參見太皇太後。”玉潯對著坐在椅子上的太後行禮,太後的容顏有些憔悴,雙鬢已經斑白。她右手撐著頭,閉著眼假寐。聽到玉潯請安的聲音,睜開有些渾濁的雙眼,看著跪在下首的玉潯,晃晃悠悠的站起來。

“你,你……”太後吃驚的說不出話來。前幾日柳貴妃來說,皇上找回來的玉蘭公主像極了前朝的玉妃娘娘,太後隻當是個長得相似的,沒怎麼放在心上。真見著了才知道,這哪裏是長得像,她明明就是。

“你這妖孽,又回來了。哈。哈。”吃驚過後的太後,隻剩一陣怒笑。

“太皇太後,我是玉蘭公主。”玉潯淡然的提醒太後,她如今是皇帝的妹妹。

“哼,你殺了我的軒兒,就是化成灰我也不可能忘記。”太後是恨極了玉潯的,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玉潯已經死了不知多少回了。若不是楚祁軒臨死前求她,不動玉潯絲毫,或許玉潯那時也出不了這皇宮。兜兜轉轉,玉潯又回到了這裏。

“原來你是儲擎安排來的棋子,我終於明白他是有多恨我,可恨我就好了,為何要殺了我的軒兒。我寧願他要我的命。”太後有些激動,手緊緊的抓著胸前的衣襟,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玉潯。這一切都是儲擎的陰謀,也許軒兒早就知道,所以臨去了才會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他說,“母後,即使軒兒不在了,相信他也會好好孝順您的。我們欠他的,就讓我來償還吧。”可是,在當時的太後心裏從不覺得欠了儲擎什麼。直到儲擎登基……

“你不該活著,軒兒那麼愛你,他一個人走該有多寂寞,你應該去陪他的。”太後突然很溫和的說著,眼神有些渙散。沒有憤怒,沒有仇恨的太後,其實不過是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玉潯一時不知道怎麼了,太後的轉變和她說的話都讓玉潯莫名其妙。

“我不會親手殺了你,我答應過軒兒不殺你。可是你不該這麼好好的活著。”

“娘娘,該吃藥了。”雲嬤嬤上前扶著有些搖晃的太後。太後嘴裏嘟囔著,表情有些愣愣的。

“你已經是一顆沒有用的棋子了,他會殺了你的,會殺了你。哈哈。”

“太皇太後這是?”玉潯疑惑,看太後有些癡傻的模樣,難道她是瘋癲了?

“公主還是回去吧,太後偶爾會犯病,說些胡話也認不得人。”雲嬤嬤說著,已經拉著太後往內殿裏走。雲嬤嬤說話的口氣有些無禮,她時太後身邊的老人,心裏一定對玉潯厭惡極了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玉潯也沒有心思理會雲嬤嬤的無禮,她在意的是太後說的那些,聽似瘋言瘋語的話,卻又好像另有深意。儲擎為什麼要恨太後和楚祁軒,難道是太後殺了儲擎的家人?玉潯想,還是得快些查出儲擎的身世才好。因為隻有玉潯自己知道,儲擎隻是想要這座江山,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利,他想要皇位。殺楚祁軒的人是玉潯,奪江山的也是玉潯。儲擎怎麼會恨太後?走在禦花園的花叢間,玉潯隻覺得心裏煩亂。

“青玉,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了。”玉潯在心裏問過許多次,卻隻有一個答案,她想留下儲擎身邊,還貪心的想不隻做他的妹妹。

“公主是還不夠自私,若一心隻為心裏所想,也就不會這樣猶豫不前了。”青玉歎了一口氣,跟了玉潯多年,她心裏想什麼青玉一清二楚。玉潯本來就是個通透的人,心裏想的不過那一個人,想放手又舍不得,若是下定決心向前跨過那一步,也許能幸福,不然也能死心了。

“是啊,因為在乎,所以膽怯害怕,可人生不過一場豪賭,誰輸誰贏都隻有到最後才知道。”

玉潯看了一眼開得正好的繁花,默默的回了玉蘭殿。是該好好來理清心裏的煩亂,給自己一個答案。即使結局不如人意,可玉潯已經做了半年的蝸牛,不想再縮回殼裏。曾經的玉潯,雙手沾滿鮮血,果敢狠戾。她是陰冷毒辣的神女教教主,是令江湖聞風喪膽的幽靈玉。這兩年半以來,她改變了太多。以為雙手不沾染鮮血,就可以做一個幹淨的人,可有些東西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