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寂寞當年玉簫鼓(1 / 1)

如今的碧閑莊,已經是一片廢墟。

廢墟上站著一個二十出頭一身狼狽的男子,清俊的麵容,雙眸赤紅。正是隨父親外出的陸家大少爺,陸子箏。一夕之間家破人亡,他的父親在廢墟裏見到滿目瘡痍的屍體,忍受不了內心悲痛一口鮮血噴灑出來,就在他的身邊氣絕身亡。

此時此刻的陸子箏,仇恨代替了悲痛,若不是還有血海家仇支撐著他,可能也要如父親一樣泣血身亡了。可是滿腔的仇恨,無處安放。他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無處發泄的憤恨,最後化成一聲仰天怒吼。

安葬好早已分不清身份的家人殘骸,陸子箏提著一把長劍,朝著茫茫前路走去。哪怕毀天滅地,也要找出凶手,報了血海深仇。陸子箏默默發誓。

這樣一樁滅門慘案,震驚朝堂。太極殿上已有多位大臣奏請徹查此案,高堂上坐著的禇擎,一言不發,靜觀堂上諸人。大臣們見禇擎沉默,也安靜下來。那上了奏折的幾位大人,額頭已經開始冒汗,靜下來才清醒,如今的皇上再不是以前的文景帝楚祺軒。這位新皇的可怕他們早見識過了。

“案當然要查,但也應由刑部辦理。”禇擎冷眸微抬,掃視殿上跪著的以禮部顧大人為首的幾人。殿上陰冷詭異的氣氛,嚇得幾人直哆嗦。禇擎剛登基時,堂上還有膽大的出言反對,他手持長劍,幾個起落,反對的幾人已經血濺當場。嚇得滿殿大臣麵色蒼白,更有膽小的當場昏厥。至此無人敢在禇擎麵前放肆,他如嗜血修羅出現在眾人的夢裏。

“聽聞,顧大人與碧閑莊素有交情。”一聽禇擎的話,跪著的顧大人身體匍匐得更低。心頭顫抖,竟然一時忘記答話。

“陸莊主與顧大人本是多年好友,這情急越矩也是情有可原。”跪在顧大人身後最末尾的侍郎杜應之答道。顧大人聽到,隻覺得眼皮一沉差點暈過去。這不知深淺的杜應之。心裏將杜應之罵了個通透。

“也是,那就刑部著手查辦吧,顧大人雖為好友情意,但還是不宜插手此案為好。”禇擎多看了一眼杜應之。

“是是是。”顧大人暗擦一把汗,有些腿軟的退回自己的位子上。

禇擎揮了揮手,李公公高喊一聲退朝。眾人散去。

回了乾元殿,禇擎隻是盯著桌上的密函發呆。“人已找到,恐傷及性命不敢妄自行動。”就短短一句話,讓他的心踏實下來。不自覺的掏出了貼身收著的護身符,“是不是該放你離開了。”嘟囔一句,眼裏閃過一絲痛色。攤開的手又緊緊的攥緊。

“蕭。”禇擎對著空無一人的殿內喊道,暗衛統領冷蕭出現在他跟前。

“朕要出宮一趟,讓明月和梁平跟著,你留下。”

“是。”冷蕭領命而去,一閃身消失無蹤。禇擎的暗衛是他親手調教,可以做到來無影去無蹤,個個都是高手,平常隻負責保護禇擎的安全,偶爾辦一些暗地裏不能見光的任務。

“花兒,如今哥哥已長成參天大樹,可以為你遮風擋雨,好好保護你了。”禇擎的眼裏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一身陰冷寒氣也溫暖了幾分。

滿心希冀的禇擎迫不及待的出了宮門,朝著城外奔去。

五年前禇擎也有過此時的心情,真希望長上翅膀直接飛到她的身邊。那時聽說和他分別五年的花兒回來了,那是慶王府王妃的壽宴,他不顧王爺王妃的阻撓,在滿室賓客驚異的目光下飛奔到了她身邊。也許,那時他不該表現的那樣激動和高興,可禇擎就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他的花兒總是能輕易的讓他失控。

也是那一次禇擎的表現,讓還沒有成為玉潯的花兒成了慶王府的眼中釘。各種責備羞辱,甚至有時還有人動手打她,禇擎都暗中知道。他還看他的花兒好幾次都躲起來偷偷的哭,可是禇擎卻不能上前安慰,也不能出手保護她。所以後來,禇擎尋了一個由頭以處罰她的名義將她趕去了靖城的別院。隻是才出了慶王府她就不見了,任憑怎麼找都找不到,好像憑空消失了。禇擎才驚覺,花兒會武功,而且輕功卓絕,才會輕易的甩掉他派去保護她的人。禇擎很長一段時間,苦苦尋找玉潯,找了大概一年,一無所獲。後來雖沒有那樣瘋狂的尋找,卻也派了許多人到各個城鎮村落去找。那時的禇擎對玉潯不知道存著一種什麼樣的感情,直到現在他仍舊不懂。隻是聽說玉潯進宮做了寵妃,當時禇擎隻覺得怒火滔天,嫉妒楚祺軒嫉妒的發狂。他從邊關一路趕回了京城,丟下幾十萬大軍和虎視眈眈的南蠻敵軍不顧。他的憤怒和不甘,在見到玉潯的那一刻消散了,隻覺得心口隱隱作痛。那感覺既漲痛又覺得空,那時的禇擎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東西,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從沒擁有過就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