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將地上幾近昏死的那人仔仔細細地搜了一遍身,然後對著我和展逸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
我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邁步上前,不會吧?我就不信這人身.上一點能顯示出個人身份的東西都沒有!
不僅要忍著那股子撲鼻而來的血腥味,還要忍著入眼就讓人驚悚得想要閉眼的可怖場麵,我緩緩地蹲低身子,用雙手遮擋著眼,從指縫裏將那人一點一點地打量一遍。
好容易看過了他的腦袋、他的脖子、他的胸腹,等到目光移到了他壓在身.下緊緊握成拳的手掌時,我的眼睛就亮了。
“這裏!”我指著那人的手,吩咐張遠,“把他的手打開,看他手裏握著的是什麼東西!”
張遠應聲蹲下.身來,伸手試了試,居然沒能把那人的手掌掰開。我樂了,這麼看來,這人手裏一定攥著頂要緊的東西,否則也不會這麼要死要活地死死抓著。
張遠又試了幾次,居然仍舊打不開,展逸從懷裏取出一把匕首,遞給張遠,寒聲道,“礙事的手指,砍下來。”
展逸這句話說得隨意極了,我不由地眼皮亂跳了起來,趕緊捂著眼睛往後退。等了一會兒,耳朵裏居然沒有傳來想象中應該有的慘呼聲,我詫異地張開眼睛試探著朝那邊看了過去,誰想,竟然看到那人自己老老實實地把手給舒展開了。
我眨巴眨巴眼,他這是聽到展逸那句要砍手指,所以害怕了吧?
他自己把手掌給展開了,事情就好辦多了,張遠從他手裏取出一樣東西,遞給展逸,展逸看了一眼,伸手將那樣東西上麵的血跡擦了,這才遞給了我。
我猶豫了一下,才伸手去接,接到手裏才看出來,竟然是一團被揉得不成樣子了的宣紙。
我愣了一愣,不由自主地朝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那人看過去一眼,奇了怪了,不過一張紙而已,這人至於這麼死心眼地都傷成這樣了還死死地抓著麼?
等到展開那張被揉.搓的不成樣子的紙團看了一眼,我就愣了,尋人啟事?——這人手裏攥著的居然是一個人的畫像?
“來來來。”我伸手喚來展逸,把揉成了皺褶的宣紙朝他臉前遞過去一些,“幫我看看,畫上這人是男是女?”
展逸湊過臉來看了看,我也跟著他皺著眉毛好生苦惱地仔細盯著又看了一遍,最後,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什麼嘛,既然是找人的,不該畫得清楚些麼,這麼不男不女的樣子,讓人怎麼找嘛!”
幾乎是我慷慨激昂的歎氣聲堪堪落地,展逸就欲言又止欲說還休地開口了,他踟躕著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畫像一眼,然後再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回憶我的樣子似的,最後壓低聲音,低得幾乎到了塵埃裏去,“王、王妃……依屬下看,這、這畫像上的人,與、與未貼麵具的王妃……有七分相似。”
展逸的話,讓我好生呆了半晌,等他試探著喚了我幾句“王妃”之後,我才怔怔地回過了神。
回神之後的第一句,自然是怒不可遏的罵聲。
“靠!這是哪個瞎子畫師畫的?!他沒見過我蕭雲遲本尊吧?我有那麼醜麼?我有那麼不男不女麼?我、我有那麼難辨雌雄麼?!”
我越說越是氣憤,誰想我怒吼出這麼幾句之後,周圍這幾個侍衛都很奇妙地安靜了下去,唯獨展逸算是膽大一些,盯著那張畫像仔細看了片刻之後,低聲卻鄭重其事地說了一句,“王妃言重了,依屬下看,這畫像上的人……並不醜。”
展逸這麼一說,我伸手拽過宣紙又看了一遍,還是覺得醜。又一想,不會是我看嵐錦年啊嵐青川啊慕惜言啊之類的人看多了,所以審美素養得到了空前提高,以至於對自己的容貌驟然間失望到了極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