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要奪,被他避了開去,想也不想地支起身子,手剛剛近了那張紙,就聽慕惜言賊賊地笑了起來,“喲,喲,走光了啊!”
我下意識地回手護住身子,轉念一想,我的衣服根本就沒脫怎麼會走光?
慕惜言早已退開好遠,捏著那張紙挑釁地向我展示,“白紙黑字,朱砂手印,你可反悔不了啊。”
我咬牙切齒,“我什麼時候摁手印了?”
慕惜言用一種無比鄙夷的表情看著我,“蕭雲遲,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睡得那麼渾然忘我專心致誌?”
“慕惜言,你——卑鄙!!!”
看到自己的賢婿頂著一個巨大無比的黑眼圈出現在自己麵前時,我父親著實愣住了。
但他畢竟是見過世麵的安遠侯,隻是微微怔了幾秒,就側過頭來對我嗔怒道,“蕭雲遲……這又是你做的好事?”
啟叔強壓著笑,娘親沒敢多看“嵐錦年”臉上那個可怖的拳痕,隻秋波一掃睨了我一眼,翦翦秋水的眸子裏分明帶著隱隱的不讚同神情。
我在“嵐錦年”背上擰了一把,他會意,急急邁步上前解釋,“啊,不不,父親誤會了,不是……不是遲兒打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真不是她打的!”
我咳嗽一聲,夠了,你這樣哪裏是在幫我解釋,分明是在此地無銀三百兩。
果然,父親的神情霎時更加陰鬱了幾分,他深墨色的眸子朝我瞥過來,強壓著情緒,淡淡開口,“蕭雲遲,你跟我過來。”
嗯,我過來了。
北舒安遠侯與原北舒安遠侯掌上明珠現南嵐錦王妃的對話開始。
“你動手打錦兒了?”
“……嗯。”
“為了何事?”
“……”
父親歎了一口氣,“錦兒是南嵐的王爺,你是他的王妃,雖說為父不舍得你受苦,可、可……可你也不該因著錦兒對你的愛惜就如此不給他留麵子啊!”
我在心裏嘀咕一句,嵐錦年對我好愛惜啊好愛惜,麵上卻要繼續保持著迷迷糊糊的表情。
我用一種無比逼真的驚詫表情,詫異地看著父親的臉,說道,“父親……可、可我……我在南嵐時就也這麼打他啊。”
父親深墨色的眸子“嗖嗖”地朝我看過來,清臒的一張臉上分明盈滿了難以置信,他用一種研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看。——很顯然,他對我的話難以置信,卻對我這個瘋女兒擁有可以做出任何驚詫人神之舉的能力深信不疑。
我咬了咬唇,再接再厲,“父親難道不知道麼?南嵐瀾淵城內所有人都知道我……我是個出了名的悍婦,嵐、嵐錦年被我打得根本不敢踏進我閨房半步!”
父親的眼皮似乎跳了一跳。
我故作為難地看他一眼,繼續說下去,“其實、其實……其實隆慶帝也知道我總欺負他。”
父親詫道,“隆、隆慶帝也知道?”
“嗯。”我煞有介事地點頭,“隻是……隆慶帝雖說知道我對嵐錦年動輒出手打罵,卻……卻礙於與父親是至交好友的關係,不好對我加以懲罰,隻是……隻是他有讓青王殿下的王妃時時關注我和嵐錦年的一舉一動。”
我沒說假話吧?這些事其實都是真的吧?慕雨瀟明明就是隆慶帝派來監視著我和嵐錦年的吧?我不過是……不過是稍稍換了一下表達的方法,並且適當地加入了一些語言技巧而已,咳咳,蒼天為證,我真沒有隨口胡謅造謠中傷。
父親的眼皮又跳了一跳。
我覷著他的神色似乎還是有些不信,就抱定了破釜沉舟的決心,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