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惜言話落,我的手抖得更不受控製了,娘親察覺了什麼,詫異問道,“遲兒你怎麼了,怎麼一直在發抖,呀!你的臉上怎麼也這麼黑?”
“咳咳……”我訕訕地笑,不敢看“嵐錦年”那雙分明含著促狹笑意的眸子,“我、我也摔倒草灰堆裏去了,所、所以,就這樣了。”
我抖,我當然得抖。慕惜言……他竟然叫我父親“父親”?他,竟然叫我“遲兒”?咳咳,我是真的被這兩句稱呼嗆住了。
啟叔帶著丫鬟送來了梳洗的清水,大約是聽到了慕惜言的話以及我和娘親的對話,笑著說了一句,“是啊,今天在後院燒了一些廢棄的東西,燒完時辰不早了,一時沒來得及清理,就……”
他歉意地朝我笑,“小姐,對不起。”
從小到大,啟叔這麼天衣無縫地為我背黑鍋已經不是第一次,以前我覺得天經地義理所當然,雖然會在外出調皮搗蛋回來之後給啟叔帶些我看到的稀奇東西,但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生出一種濃鬱的感激之意。
我難得地微微紅了臉,對著啟叔張口結舌,“沒事,沒事……”
說完這句話,我心虛地朝父親看過去,這才發現他那張清臒的臉上盈著一種可以說是激動又可以說是喜悅的複雜神色,他那一雙深墨色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慕惜言那張“嵐錦年”的臉。
我有些慌了,想要過去扯住慕惜言,又被娘親緊緊地抱著脫不開身,隻好眼睜睜地看著慕惜言伸出罪惡的手迎著我父親坐下。
不、要、坐、下、啊!
慕惜言這個沒腦子的!他和嵐錦年的性子差了十萬八千裏,不和我父親多說什麼恐怕還能瞞天過海,敢多說幾句我父親怕就識破了!
娘親總算鬆開了我,伸手過來扯住我手,“遲兒隨娘親去我房裏睡去,讓你父親和錦年好好聊聊吧。”
我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不要!”又想了想,我這麼說好像有點兒太突兀了,就欲蓋彌彰地加了一句,“我、我是想說……蕭紫宸去哪兒了?”
腦子裏沒來由地蹦出了這麼一句,我總算是知道該怎麼岔開話題了,就揪住這個問題問起來了,“我回府這件事既然爹爹和娘親都知道了,蕭紫宸不會不知道吧?他睡了麼?怎麼不來接我?”
娘親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親,秀美的唇微微顫了顫,沒有說話。
她的這副神情讓我沒來由地一陣眼皮亂跳,我快步過去扯住慕惜言的胳膊,對著娘親和父親開口,“我和……錦年去見蕭紫宸,這麼久都沒見了,他竟然不想我麼?”
如果說我原本確實是在轉移話題的話,此時此刻,我是真的有些詫異了,蕭紫宸和我從小鬥到大,我和他對於彼此來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我遠嫁南嵐如今風塵仆仆而歸,他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蹦出來迎接我,實在是太太奇怪了。
我扯著慕惜言的衣袖要走,父親忽地開口說了一句煞是深沉的話,他指了指慕惜言身邊的檀木雕花椅,嗓音凝重,“遲兒,你先坐下。”
我怔了一怔,娘親就緩步過來牽我手引我坐下,她輕輕拍了拍我的手,附近我的耳朵說,“你父親著實開心呢,原本還說怕你不喜歡錦年,今日一見你們感情不錯,我們算是放心了。”
“嗯,我們是感情不錯。”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腦子裏都在想著蕭紫宸跑哪兒去了,“可是蕭紫宸呢?”
娘親側過視線,和父親對視一眼,那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讓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一把抓住娘親的手,嗓子都有些哆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