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沒有責備他,而是含沙射影地暗示,不要因小失大,玳兒表麵答應,卻無法自控。
終於有一天,太子正在廷議,柳絮的貼身侍從,慌不擇路地跑來報信。聽聞心愛之人病危,竟不顧眾臣勸阻,發瘋般地奔向東宮。
“這便如何是好哦!”
“正在要緊的時候,太子竟不顧大局,奪門而去!成何體統?”朝臣們七嘴八舌,憂心忡忡。常延慶驚詫之餘,極力圓場。
“實在不行,我等直接麵聖吧!”趙羽振臂一呼,心急火燎道:“戰事何等重要,耽誤不得!”
就這樣,眾臣齊刷刷地站在榻前。皇上大失所望,強打精神,一一處理。
事後,雪雁奉旨責問玳兒。步入東宮才發現,柳絮命在旦夕,昏迷不醒。眾目睽睽之下,她隻好忍痛申斥,令兒子禦前反省,並向臣下致歉。
玳兒哪裏肯聽半句?目不轉睛地守著柳絮,見其昏迷不醒,越害怕失去她,情緒越發失控,又摔又砸,大罵太醫們無能。靈秀默默抽泣,苦勸無果,求助雪雁。
“母後勸勸殿下吧!”年輕的臉上滿是哀愁,輕輕拭淚道。
“貴為儲君,日後支撐社稷之重!”雪雁努力克製淚水,堅定地告訴她:“若要君臨天下,必須控製住自己!豈能為兒女情長消磨意誌?”
玳兒猛然安靜下來,淚眼汪汪,目光中透著悲涼與絕望,雙手顫抖地走近她,貌似有話要說。雪雁鎮定自若,心痛難當,但依舊屹立不搖。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靈秀摒住呼吸,擦幹眼淚,靜觀其變。
“怎麼,你有話說?”雪雁麵具般地發問。
聽到這裏,從小到大的苦,傾瀉而下,不顧妻子的勸阻,聲淚俱下地叫道:“兒臣鬥膽!儲君難道不是人嗎?十五年來,兒臣活像一根木頭,人前中規中矩,人後勤奮苦讀;不敢多說一句話,不能多走一步路;站著怕歪了,坐著怕不正!兒臣不知道,父皇是不是這樣熬過來的?反正我快憋死了!若柳絮仙逝,我也要隨她而去!”
眾人大驚失色,門外忽然雷聲陣陣,但沒有下雨。
“殿下,萬萬不可啊!”所有人都害怕了,紛紛下跪懇求,哭聲震天。
見婆婆驚呆不語,靈秀趕忙上前,拉著他的衣袖抽咽:“殿下不可胡說!柳寶林福大命大,定能大難不死!身為太子,切勿胡思亂想,還是快些回去吧,朝臣們正等著你呢!”說罷,就要勸他出門。
誰知,他猛地一甩手,靈秀打了個趔趄,險些摔倒。雪雁見狀,命侍從們扶她回屋,除了眾太醫,左右皆退。
隨後,她將兒子拉出屋,恨鐵不成鋼地凝視片刻,一字一句地逼問:“方才那句話,確是你的肺腑之言嗎?”
“是!”玳兒呆若木雞,回頭望了一下,指著柳絮的臥房說道:“她是兒臣的命!”
雪雁愛恨交加,一怒之下,打了他一個耳光,淚如泉湧道:“虧你說得出口!入主東宮的那一刻,文韜武略就是你的命!日後登基稱帝,江山社稷,黎民眾生就是你的命!你明白嗎?”
“不,兒臣要守著她,無論生死都要在一起!”玳兒擦幹眼淚,斷然拒絕。
“好,好!”眼看多年的心血,那麼不爭氣,指著他的鼻子訓斥:“我朝太子成了癡情郎,不知是社稷之幸,還是大不幸!”說罷,疾步走向政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