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校那天上午,校園裏一片狼籍,六子在二樓搖頭晃腦的把一摞試題如天女散花般散下,雪白的紙張飛呀飛呀,六子的小女朋友喬喬大罵:“浪費資源,汙染環境,又發神經啊!”
二哥天野拍著我的肩膀大笑:“哈哈六爺做事就是豪爽!那些可都是寶貝能換銀子的!”
我說:“那是,你看那撿垃圾的大媽瞅著你樂呢,象你這樣不愛財的可愛學生真是越來越少了哦!”
我們親愛的六子同學臉色由紅變白,叫一聲奶奶的就往樓下衝,那是銀子啊,怎麼能不當錢的給扔了呢!
二哥轉身招呼兄弟們:“老四,老五,老七,老八,都收拾完了吧?咱吃飯去!”
聚香樓在十一點半就已是人聲鼎沸了,羊肉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讓人食欲大增。
可憐了六子這小子,吃不得蒜,楞是隻能坐一邊眼巴巴的瞅。
老七偷偷笑,夾一塊羊肉給他,嗬嗬的笑:“六哥吃不得蒜,那我給你淋了糖汁吃了吧!”
喬喬拿眼瞅瞅,也嗬嗬的笑了。六子氣的直哼哼,倒是笑倒了旁邊一群人。無奈的歎氣啊:“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一副受氣小媳婦兒的表情令人大笑不止。
老七拿來啤酒,招呼六子道:“來,六哥,咱哥倆兒喝著!”
六子斜瞥他一眼:“老七,你嫌我被你嫂子瞪的少啊?”話剛出口,突然麵露痛苦之色,咬緊牙低頭不再說話。倒是旁邊老八輕輕說了聲:“嫂子,您就不能輕點兒嗎?六哥的腳可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啊!”
滿桌人大笑,六子夾片黃瓜到老八碗碟裏:“吃片拍黃瓜,閉上你的嘴。”
一頓飯吃到下午兩點,出了聚香樓的門,二哥招呼老八回家,老四和老七約著去打遊戲,六子跟著女朋友去超市買東西,剩下我和老五站馬路邊傻呆著。老五搭著我的肩,和我一起目送著二哥和老八呲牙咧嘴的走遠,扭頭感慨道:“還是親兄弟好啊!三哥,你要真是我親哥,我現在就把你領回家。”
我白他一眼:“那這輩子我不是你親哥,現在你打算怎麼著啊?你是回你自個家呢,還是跟我一道去下棋啊?”
“兄弟當然是奉陪了,咱倆可是棋逢對手,精彩不容錯過!”
我和老五一起悠閑的在馬路上走著,天陰陰的,有風,要下雨的樣子。又因為是周六,街道上人不是很多,其中學生占了大多數。高考結束了,幾家歡喜幾家愁,有高高興興顧盼神飛討論假期安排的,有垂頭喪氣老氣橫秋沉默少語的。如此看來,我們這一幫兄弟倒處於第三種:沒心沒肺,該吃吃,該喝喝。
老五看著我悠閑的樣子,拿手在我麵前晃晃:“三哥,你今兒一天都一副神遊天外的癡呆樣,你在想什麼呢?”
“什麼都沒想,隻是在享受這樣安靜的風景。”
“三哥,你就裝傻吧!享受風景是四哥那種文質書生常做的事兒,咱都學不來的!你這樣說跟豬八戒穿裙子一樣,嗬嗬!”
“怎樣?”
“不靠譜!”
老五笑的喜慶,我仔細瞧著他,
上下左右,把他看的不笑了,不自在了,我才慢慢說:“你笑的花枝亂顫的,真喜感!”轉身我閉著嘴,忍著笑不去看老五那張哭笑不得的臉。哈哈哈哈哈,我好高興。
下象棋是我和老五經常做的事,說是棋逢對手是一點不假。我們棋風不同,下棋卻相得益彰,不分上下,用六子那小子的話就是黃金搭檔。
我的棋風重於防守,老五重於進攻,這一攻一守之間,就是機關重重,驚險不斷。我善用車,老五善用馬,飛相(象)架炮都是常戲,這一來一往,花樣常新,倒永遠是意猶未盡,餘興未了。
往日一局終了不過半小時,今日卻出了意外,二方棋子勢均力敵,不分勝負,難分難舍。卻在此時接到老四電話。
“你們在哪兒?快過來,老七出事了。”老四急匆匆的就掛了電話。我能聽到那邊嘈雜的人聲,馬上站起來對老五說:“這局棋回來再下,咱去看看老四和老七。”
等我們趕到遊戲廳的時候,老四和老七已經和別人打起來了,我和老五連忙衝過去救人,正是混亂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嗬斥:“都住手!”
我扶起老四,眼鏡也掉了,嘴角青腫了,手腕處還流血了。老七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額頭上腫起一個大包,手臂上流血。
我看向那個叫停的人,象是對方老大,年齡比我們要大二三歲。眼神很重,看人仿佛在盯著人,嘴唇薄,隨時都準備笑的樣子。
他對著五弟說:“龍慶,好久不見,可好?”嘴角上翹,是一副遇舊友的笑臉。
五弟也笑:“小弟甚好,不勞磊哥掛念。”頓了頓,又說:“不知我兄弟哪裏得罪了磊哥,讓磊哥如此生氣?”
“我也是剛得到消息趕來,嗬嗬,是小弟們不懂事,惡意尋釁,也是我管教不嚴,我向眾兄弟陪罪。”
我們三個人在旁邊就做了木頭,一句話也沒說,就聽老五和那個磊哥敘舊了,然後我們在打瞌睡中被送到了醫院。
老四和老七傷口處理好之後,我陪他們坐在醫院走廊上休息。夏日黃昏的風吹來清清爽爽的,天色卻反而明朗了起來。晚晴十八陰,看來這幾天都會是陰天了。
老七感歎說:“五哥真是人品好,稱兄道弟的就把事平了,那幾個黃毛真是可惡,下手忒重。真是黴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