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曉峰穿越(1 / 3)

金國中都,夏,晴,微風。城東,從天空俯視,隻見一大片華麗建築群,其中一座八進八出院子,門外有九階台階,階下兩隻麒麟護門,門口站著兩排腰間跨刀,滿臉凶色的金國武士。大門朱紅,上鑲著幾排銅釘,漆成金色。門前上方高出一塊,放置著紅底門匾,上書三個赤金大字,趙王府。

順著大門進去,多是高樓大宅,雄渾大氣。過了外宅,進入後院,建築卻是一變,院子右側種了一片桃樹,左側挖了個水塘,水塘邊上建著一座小院,外圈圍著籬笆牆,院內建了一座小屋。

小屋內傳出一陣女子吳楚軟語,聲音婉轉,卻帶著些急切道:“康兒,你為何非要改名。”

又聞一孩童音道:“母親大人,兒覺得康字不好,太弱,不似男兒之名。”

隨著聲音,入了小屋,隻見屋內整體是江南格局,一名白衣女子坐在居中的一張椅子上。這女子麵容嬌嫩,皮膚白皙,一柳彎眉映在一雙細眼之上,說不出的嬌媚。

但這會卻見這白衣女子麵含怒容說道:“康兒,你說什麼,娘都同意,可這名字卻是無論如何也改不得的。”

白衣女子對麵跪著一個小孩,大概五六歲左右,隻見這小孩麵似羊脂、唇弱朱赤,一對彎月眉,除了一雙黑寶石般的圓眼之外,別處和這白衣女子極似。

隻見這小孩朗聲說道:“母親大人,兒子思量已久,再無更改,望母親大人成全兒子心意。”

那白衣女子臉上怒容更盛,怒道:“你這是要氣死為娘嗎”

這時隻聽屋外傳來一陣笑聲:“誰又惹的惜弱你生氣了”隨著笑聲進來一人,隻見來人個子高大,麵目俊秀卻又不失豪氣,正是金國趙王完顏洪烈。

完顏洪烈進屋,見兒子完顏康麵容冷漠的跪在地上,王妃包惜弱滿麵怒氣,坐在椅子上左手撫胸,右手支在桌上,渾身不住顫動。

完顏洪烈對包惜弱極為憐愛,見的此狀,忙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包惜弱身邊,又拉住包惜弱的右手放在手中,安慰了包惜弱幾句,包惜弱自生悶氣卻是不理。

完顏洪烈無奈,隻好向完顏康詳怒道:“康兒,你一向孝敬父母,今日為何要惹的你母親這般生氣”

跪在地上的完顏康正了正麵色,稍帶激昂說道:“我近來讀到海陵王的詩曰:提兵百萬西湖側,立馬吳山第一峰。感覺氣概不凡,西湖曉月,登臨峰頂,大有氣吞天下之豪情,我很是喜歡,所以欲改名曉峰,繼承先王遺誌,攻滅南宋統一中原”

完顏洪烈聽了兒子口出如此淩雲壯誌之語,也是內心激動,拍案而起高聲叫好。

包惜弱坐在椅子上,聽的此話,卻隻覺眼前一黑,一口氣堵上喉,直是暈了過去。

父子二人都是一驚,完顏洪烈離得近忙伸手一把抱住,隻見包惜弱麵若金紙,氣息不暢,忙是舒胸撫背。

完顏康也麵露急色,忙起身行到父母身邊查看情況,完顏洪烈把包惜弱抱回內屋,放在榻上休息,又傳來侍女、醫官侍候折騰了個把時辰,包惜弱這才幽幽醒轉。

包惜弱睜眼看見丈夫坐在榻前,兒子跪在榻下,兩人都是麵帶急切關懷之色,心中也稍有安慰。

完顏洪烈見其醒來,忙端來一碗湯藥,親口試了溫度,用小勺盛藥,小心的遞到包惜弱嘴邊,語氣溫柔的說道:

“惜弱,你身子弱,莫要生氣,這是上京供奉來的山參熬了湯,你多補補身子”

完顏康也跪在榻邊,麵帶愧色道“兒子不該惹母親大人生氣,請母親大人責罰”

包惜弱抬頭看了看丈夫,又低首看了看兒子,不禁悲喜交加,心中各種念頭輾轉反側,湧上心頭。

完顏洪烈對自己那是極好,自從自己嫁入王府,他把所有的嬪妃一律休退,獨愛自己一人,去年見自己思鄉情切,又遣人去南方把自己的老屋連地皮一起遷至中都,愛之深,情之切,自己又如何抵擋。

又想到兒子自幼聰慧、孝順,言聽語從,從無背逆,但是兒子卻不知道,他本是宋人,還是北宋忠烈楊氏之後,楊公再興的嫡係血脈,可現在兒子,卻要繼承金主之誌,竟要覆滅父母之邦。

包惜弱性子本來就弱,平日難得對完顏洪烈、完顏康父子說上幾句重話,有心偷偷告訴完顏康真相,偏生完顏洪烈對完顏康視若己出,完顏康對完顏洪烈也是仁孝的緊,二人感情極是親密,如是說了,一怕完顏康得知真相,傷了他們父子的情分,二來也感覺頗為對不住完顏洪烈。

但如是不說,看完顏康的情形怕是定要去為難大宋,知子莫若母,完顏康從小性格就沉默、堅毅,喜歡沉思,認準的事絕對不會半途而廢。

可楊氏滿門忠烈,如果完顏康去做了如此背祖忘宗之事,壞了楊氏忠烈門風,日後豈不是要落下不忠不孝之名。

包惜弱心裏百轉千回,卻是拿不定個注意,心中更覺悲苦,不覺間一行清淚便滑下臉龐,完顏洪烈和完顏康見了,忙是好言安撫、勸慰不止。

包惜弱哭了一陣,心下好過了些,穩了穩心神,想到完顏康畢竟還小,如果現在告訴其事實真相,怕是他無法接受,對其心靈上難免造成傷害,不如等他到了十八歲,心智成熟後,再告訴他實情,讓他回南方報效大宋,也好全了楊氏忠烈遺風。

慈母多敗兒,包惜弱卻不想完顏康在金國身份高貴、錦衣玉食過得是主子的生活,你突然告訴他,他其實是個宋人,叫他放棄擁有的一切,回南宋去侍奉宋主,繼承楊氏精忠報國之誌,這不一下變成奴才了嗎,完顏康怎麼可能接受。

再說包惜弱心中有了想法,便止住了淚。輕聲說道:“康兒,娘也不怪你,你既然想改名,便和你父王商量,去宗人府報備吧,”

又轉過頭對完顏洪烈說道:“我累了,想休息會,你和康兒一起去吧”說罷便扭頭翻身麵對榻裏不再言語。

完顏洪烈和完顏康對視一眼,均感無奈,隻好交代侍女好生服侍,便出得屋來,二人來到主宅。

完顏洪烈尋個椅子坐了,抬頭看著完顏康,隻見完顏康麵容秀美,兩眼神采奕奕,身子站的筆挺,看上去沉穩大氣,心裏是說不出的喜歡。

不禁想到,完顏康雖不是自己親生,但其卻不自知,且自己身體有隱疾,太醫已斷定自己不可能再有子嗣,再加上其侍奉自己如若親父,不是親生卻勝過親生,包惜弱和完顏康真是上天賜予自己的最好的禮物。

想到高興處,不禁笑道:“康兒,為父一會便遣人去宗人府,為你更名,但你自三歲起便喜讀佛經,研習梵文、藏文,怎麼最近突然轉了性,改讀起兵書戰策來了”

完顏康麵色一肅,朗聲說道:“父王,學而致用以為善,我讀佛經是為了讓母親高興,學習各族文字是為了了解各族文化。

稍緩了口氣,又道:可是現在天下紛亂,南有宋國,雖然軍勢不強卻牽製了我大金不少軍力,西有強藩西夏,一直是陽奉陰違、虎視眈眈。

近來兒子又聞蒙古各部與我國也是摩擦不斷,兒子大略算過,隻是這幾處每年便能拖住我國精銳軍隊五十餘萬,還不算吐蕃、大理、西遼、高麗也不服王化,金國外部環境簡直是危機四伏。”

完顏洪烈聽到此處已是大驚,古人多迷信,便想到兒子莫非有大漢諸葛武侯之能,不出屋而聞天下事?完顏洪烈心下生奇,問道:“康兒,你如何得知如此多天下大事”

完顏康見完顏洪烈一臉好奇發問,低頭思慮了片刻,神色逐漸堅定起來,開口道“父王,請隨我來,我正有大事要說與父王”說罷便領著完顏洪烈來到了自己的居所。

二人各有心事,一路話也不多,不多時來到完顏康居住小院前,隻見院門前兩側站著幾名孩童,這些孩童多是八九歲大小,腰間挎著短刀,眉宇間都帶著一股子冷漠,二人來到近前,隻見其中一名身材相對高壯、濃眉大眼的孩童走上前來對完顏康道:

“主上,護衛隊正在執勤中,我是小隊長候慶,請主上出示證件”說罷單膝跪地,雙手平伸高舉過頭。

隻見完顏康伸手從懷裏拿出一件長方形,大概半個手掌大小紅皮紙本,放在了候慶手上,候慶接過後,看了看,便雙手交還給完顏康,道:“例行檢查完畢,請主上訓示”

完顏康接過,笑道:“小慶,辛苦了”便帶了完顏洪烈入內,完顏洪烈見著卻是心中稱奇。

心說:這個候慶是兩年前完顏康收養的孤兒,此時應該已經有十歲左右了,完顏康今年虛歲才六歲,按理也該叫聲慶哥才對,然而此時看完顏康和候慶搭話,卻像是完顏康比候慶還年長似得。

完顏洪烈正在亂想,卻見候慶大聲說道:“主上有令,無證件任何人不得入內,卻請王爺出示證件。”

完顏洪烈見候慶虎著個臉,看著自己。心想:幾個小孩子,規矩倒是弄的似模像樣,以為這是軍營嗎,心中覺著有趣,便起了幾分戲謔的心思,詳怒道:“本王是康兒父親,怎的連兒子的院子都進不得,你這狗奴才竟敢攔阻本王,不想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