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應當沒什麼的。”胡蕊道,“燕家本就是商賈,想來不會攔你。”
韓泠有些噎到了,接過寄楓早早備好的茶水灌一口,才順過氣來。
她抿了抿唇,躊躇道:“公爹這一支是整個燕家唯一的官員,且做到一品大員。一路扶持不容易,各房都十分重視。我怕,他們不支持,這一脈又出個商人。”
而且,韓泠想,燕秋的意見很重要。
不同於燕家其他人,燕秋誕生來便是朝臣之後,幼時便拜師宋慕裳,接觸朝廷高層的時間甚至比燕留還早。
“有所顧忌的話,該同他們商議。”胡蕊低頭思索著什麼,“實在不行,你隻管拿錢,出一份商股便罷。”
韓泠眨眨眼,不知又想到什麼,麵上那忐忑猶疑全然不見。她拿起糕點,問胡蕊:“你說,糕點能用藥材,那胭脂水粉可不可以摻些草木精萃?”
“啊……啊?”
胡蕊被她話題轉移的速度弄得措手不及,寄楓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按理說,”胡蕊細細思量,“該是可以的。但藥本機理,與脂粉相合,能不能做出尚未試過,就是能做出來,效果如何還得另說。”
韓泠沒吭聲。她覺得自己顧慮太多,難得有一件事,她有了堅持的心思,難得這些天馬行空似是有用武之地,總要試試的。
晚飯時,她主動與燕秋提:“我想經商。”
燕秋咽下食物,“哦”了一聲。
反應太平淡了,一時間,韓泠反而拿不準她的態度。
畢竟阿姐生起氣就是這樣,不動聲色什麼反應都沒有,過不了一會兒自己所犯“罪行”的人證物證都會一一擺出,再後指不定便要挨手板了。
燕秋見韓泠茫然地看著自己,飯也不吃了,有些不明所以。
於是放下碗筷,鄭重其事道:“你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隻要沒犯及律令。”
然而,她越是鄭重、寬容,韓泠越是不安。這簡直是風雨欲來。
“……”
燕秋也吃不下了。她頗有幾分不知所措,飄忽的視線移向寄楓,期望對方能為自己解惑。
寄楓忍不住苦笑,她感覺自己像個事無巨細操心的老嬤嬤,此時的她尤為想念二小姐身邊的素商,尤為羨慕大小姐身邊的銀霜。
“呃……”寄楓硬著頭皮問,“這是您的意思,還是……家裏其他人怎麼看?”
燕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旋而安慰道:“沒關係,過幾天就分家了。”
至於如何順理成章的分家——
“砰!”
燕留一巴掌重重拍上桌案,怒喝:“譚欞是我的學生!”
燕秋神色不變:“他妄議朝政,編造流言。”
相署來來往往的官員又好奇,又不敢堂而皇之探看,隻得放慢腳步,一心二用,邊辦事邊聽戲。
燕留中氣十足的質問透過雕花木門傳出:“他是為了給我出氣,你要把我也抓了嗎?”
燕秋的聲音沒有半分變化:“他自作主張,與您無關。”
“好,好!”燕留氣極,連說兩個“好”字,“我和他沒關係,我和你總有關係吧。”
燕秋冷下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公事當前無私誼,朝堂之上無父女。”
“砰!”燕留到底沒忍住摔了東西,不過摔的是他自己的扳指。
胡溫華從東邊公廨走出,納悶地緊:“又來了。”
由於燕秋的刻板與不徇私情,抓親老子燕留的人也決不放過,每每出這一類事,總要鬧上這麼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