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東西寫了十幾年,總結出一個規律。我筆下的女人都跑了,我寫的男人都是好樣的。lee是個不高的男人,長相和我一樣平凡,內心和我一樣**。第一次見他是在高中,班級,樓層,全部忘記了,就記得當時我的窮得隻剩發呆,不愛上課不敢玩兒--因為窮。我老媽管的嚴,從,不,給,我,零,花,錢。高中哇!正是草長鶯飛,春心蕩漾的年紀!可是沒有錢,我能做什麼呢?其實學校的意義很特別,既給你帶來痛苦,但是實際也給你帶來了未來的希望。可惜那時候我不懂。
不愛上課就想玩兒,可惜窮又笨。lee是我老媽朋友的兒子烯哥的高一的同學。後來高二文理班分班,烯哥分到了x班,lee去了y班,而我剛剛轉校。一次下課,我在體育器械旁觀摩烯哥一邊做引體向上一邊練習花式毽球,lee背著手走過來,衝我點點頭。就認識了唄,之後沒事就一起蛋逼,有時間還打打籃球,討論一下灌籃高手和浪客劍心。
現在想想,還真的是隻有學生時代的友情最珍貴,不然我們都那麼無聊,怎麼可能成為好兄弟=。=
有一次還是下課,我問他,借我十塊錢!lee說我也窮,隻有二十塊。我說那算了。他說沒事都借你!我說我還不起!他說有錢再還我吧。
於是我揣著二十塊錢緩慢又珍惜地在網吧泡完了幾個小時,感覺人間自有真情在。
轉過來···三周之後,lee有點靦腆地找我,說,那什麼,你看看,現在有沒有錢,還我點兒?我臉一紅,因為我隻有五塊。我說誒,就五塊。他咧嘴一笑,說沒事兒,有點是點兒,我吃個飯就行。
後來lee問我為啥那麼窮,我長歎一聲。他沒再問。不過再後來,他玩兒的機會明顯減少,因為,他的零花錢總是分我一半兒。從不要我還。
lee上學會路過我家樓下,每次他都會騎車過來,之後我下樓,一起走到學校去。有一年冬天,我倆上學,靠右側走,我走他左邊,他推著車。忽然他直拽我,哎哎哎?快看快看哎!!!我嚇一跳,我說你要瘋?他說錢錢錢!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瞄了五次,終於發現,地上有!五十塊錢!於是灑家猱身而起,伸臂探爪,二指校力,動如脫兔,止若呆逼。我倆看著手中的錢,眼神交流著欣慰---蒼了天了!剛好沒錢了!
我們去小賣部買了倆泡泡糖,找開的錢細細平分,之後一路嘻嘻哈哈地跑到學校,一天都神清氣爽。這事兒應該已經過去十年,但是我們每次都能想起來,叨叨個沒完。高考瞬間就臭不要臉地來臨,我和lee很明智地填了G大做保底備選。於是一個月之後,我們就乖乖地滾進那座充滿了回憶的校園,現在想想,還真是綠瓦紅牆,雖然校門以內二十米一拐彎就能看出遍地破敗,但是脫離回家住的宿命,真的是好開心。
我的下鋪小李子因為癡迷樓下宿舍可以免費玩電腦,於是偷偷搬走,廣告係的lee就長期駐紮在我這裏。自從認識了對麵下鋪風華絕代的郭老師,我們仨如膠似漆。隻不過郭老師堅持每周末回家,我和lee經常念叨,這大蟈蟈幾點回?三點?四點?
有一次郭老師突然晚歸,無聊的我和lee摸到學校後麵一家小黑屋--藏著一間可以玩ps2的遊戲室。老板天生呆樣,給我們開好機器之後就轉頭看電視。冬天很冷,屋子裏點著炭火,燒著一壺開水。那天我的伯德的凱爾特人隊和他的艾弗森的76人隊打得難解難分,可是很奇怪,我們忽然就覺得好沒精神。經過幾秒鍾眼神交流,決定收工回宿舍。
迷迷糊糊結了賬,他先出門,我緊跟著出來關上了鐵門。
清新的空氣湧入肺裏,我正想說真舒服,可是我發現我失明了。明明眼球可以感受到空氣的流動,可是就是什麼都看不到,我有點慌,站在原地叉著腰,但馬上又發覺,為什麼我直不起身?大口大口地拚命吸氣,想把更多的空氣吸進去,可是就是覺得悶。我覺得我應該是煤氣中毒,而與此同時,在我前麵不遠的地方,發出咚的撞擊聲響,還有lee摔得吭嘰一聲。
完完完,要死要死要死。我想起煤氣中毒的基本原理,好像是攝入過多的一氧化碳,在血液裏阻止紅細胞攜帶氧氣?真記不得了,但是好像隻要早點發現,持續通風,死不了。此時我的腿真的是像灌了鉛一樣,再也走不動,但是眼睛已經可以看到,lee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眼鏡摔飛兩米遠,也在大口大口喘氣。可是他臉上很滿足,我猜他應該是憋壞了。
又歇了一會兒,我嚐試著拉他,他一邊喘一邊說,等等等等,再歇會兒!我突然狂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哦哈哈哈,我拍拍他的腦袋喊,咱這算不算出生入死!!!lee歎了口氣,我得找找眼鏡兒!說著連滾帶爬摸來摸去。
互相攙扶著,我們用半個小時走完了回宿舍隻有五百米的路,我們討論了老板還在裏麵明天會不會死掉,我們的指紋哪哪兒都是會不會被調查,還有要是郭老師來了我們倆怎麼扛他今天真是不幸中的萬幸!現在想想,還真是好懷念,上學的時候啊。沒心沒肺的生活總是過得很快。lee轉去了測量係,當時的我們覺得好詭異。可是後來我傻眼了,那個專業真的很搶手,沒畢業就被訂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