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1 / 2)

莫文從勞改所裏出來是幾周之後的事了。那日,莫父一直候在勞改所外邊,是莫母進勞改所將莫文領出來的。莫文出來後沒敢看莫父,隻是傻愣愣的沉默著。莫父莫母也沒多說話,二人麵色無光的領著莫文上了一輛攔下來的麵包車。車向城區駛去。

一路上莫文看到了很多已經開業的工廠,看到了沿路的修路工人,看到了幾輛碎路機壓路機正賣力的工作著,看到了一段已經鋪得平平整整的公路路麵,沺亹正以自己的方式熱火朝天的發展著。莫文將頭倚在窗前,苦笑了一聲,迎著溫和的陽光,享受著這段平整路麵帶給自己的安穩。一旁的莫父並沒有理會兒子剛剛發出的笑聲,自己倒是拿起車內一份幾周前的《沺亹日報》翻閱尋找著自己感興趣的舊新聞來。莫父翻到了一個版麵,一個名為“昨夜網吧血案,致二死三傷”大標題吸引了他。

麵包車在城區內停下。莫父莫母領著莫文下車後,急急忙忙的走進了附近的一個大型超市,在超市內買了一些名貴的煙酒後,又馬不停蹄的往沺亹高中趕去。

雖說已是太陽毒辣的暑期,但這沺亹高中依舊學生滿滿,隻因這是校方規定的暑期補課時間。三人來到沺亹高中內的一所教師公寓,一口氣爬到了六樓,稍作喘息後,莫父按響了一戶人家的門鈴。

門開了。站在父母身後的莫文從空隙中看清了那人模樣,是學校的曾主任。看到曾主任後莫父莫母愁光滿麵的臉上立刻喜笑妍開:“曾主任,您好您好,我們是莫文的父母……”

曾主任將土氣寒酸的莫父莫母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瞟了一眼莫父莫母身後低頭沉默的莫文,其眼神最終落在了莫父手中的煙酒上。曾主任笑了笑,忙招呼莫父莫母進了屋。

莫文一直站在虛掩著的門外不敢向前一步。屋內傳來了父母客氣恭維的話語,接著便是曾主任無奈推脫的口氣。此刻莫文不難想像出曾主任是怎樣一副唾沫橫飛的神情在對自己低聲下氣的父母灌輸著神聖的教育意義與理念。

屋內傳出的話語像是長了腳一般直往莫文的耳朵裏鑽,字字明了句句清晰的印在莫文的腦子裏,莫文隻覺得頭痛欲裂,不得不捂著耳朵走到樓梯口,在台階上坐下,呆呆的望著水泥地麵,淚水就這樣滴答滴答的掉了下來。莫文早就猜到了父母此行的用意,自己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這一切開始時,心中所準備的一切竟是那麼的不堪一擊。莫文擦了擦眼淚,抬頭望著樓道口綠色玻璃外的太陽,光芒依舊強烈,刺得莫文的雙眼一陣灼熱的疼痛。

從教室公寓裏出來後,曾主任領著莫父莫母在校園裏找著這個主任那個領導,忙活了一個上午後,莫文終於能夠再次進入到沺亹高中內學習先進的科學文化知識了。

把事兒辦理妥當後,莫父莫母臉上總算是能找到一絲笑意了,而莫文卻沮喪著臉依舊沉默。中午時分,太陽毒辣,三人在校外的元成小吃店內坐下,點上幾盤好菜後便吃了起來。吃到一半時莫母便開始不停的叮囑莫文在學校裏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來。

“我不想讀了!”莫文突然抬起頭一臉認真。

桌旁沉默許久的莫父終於被這話給激怒了,莫父一拍桌子,瞪著莫文大嗬道:“你不讀書以後就沒出息。再說禮都送了,總不能白送。”

“讀了又能有什麼出息?”莫文麵無表情。

莫父眼中此刻淚水湧動,又用力一拍桌子:“讀了就不會像我們這樣受苦了!”

莫母擦著眼淚,對莫文語重心長道:“爸媽這都是為你好啊,你就不能體諒體諒爸媽?我們拚死拚活的做事,還不都是為了你。”

“嗯。”莫文點頭應了一聲,此刻他已不想在反駁些什麼了,隻覺得要是父母說的都一個勁的點頭同意就是了。

飯後在母親的叮囑聲中莫文將父母送上了回家的車。看著車漸行漸遠後,站在炎炎烈日下的莫文看著沺亹高中的大門,沉默發呆,此刻他是打心眼裏不想再踏進這道門了。

“喂,小子!”

莫文回頭望去,戴元成正向自己招手。其實戴元成剛剛一直都在暗中注視著莫家三口人的交談。莫文走到跟前,戴元成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了他:“金龍給你的!”

莫文接過信封,一臉茫然的看著戴元成。戴元成遞過信後走到桌旁坐下,喃喃自語道:“我說當初怎麼就感覺那麼眼熟呢!”

莫文展開信紙,金龍俊秀的鋼筆字驚現在了眼前。

莫文,展信安好。

你若看到了這封信,那就說明你又回到沺亹高中繼續讀書了。既然讀了,那就好好讀吧,不要辜負了家人的一番情意。你覺得讀書前途渺茫是因為你還沒有真真體會到不讀書的前途更加渺茫。感覺自己像是在說教了,不談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