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高速公路在太陽的烘烤下,像是要燃燒了一樣。一輛卡車,滿載貨物,熔化在連綿不斷的車流當中。
熱,雖然已經是國慶節,但秋老虎卻絲毫不吝嗇的繼續將太陽的熱量鋪撒到大地上。
駕駛室裏,三個人並排擠著。孔運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滿頭大汗的將頭向車窗邊靠了靠,以便能夠吹到點風。
風也是熱烘烘的,吹到身上並不能緩解多少燥熱,反而要將這無處不在的熱氣直吹到骨頭裏。
孔運傑,二十五歲,省城一家醫院住院醫生,去年剛從某醫科大學畢業。今天國慶長假第一天,平時也難得回一趟家,好容易放次假卻又趕到黃金周買不到車票。
還好,今天縣農資公司上班的表哥開車來省城進一批麥種,才搭上了順風車,回家看看老爸老媽。
這時,路盡頭的天邊,雲堆了起來,看樣是要下雨了。下吧下吧,下了還能涼快些,孔運傑揉了揉被風吹的麻木的麵皮想。
表哥把車開進入服務區加了油,然後停到外邊車位上,和他同事跑衛生間去放水。孔運傑不想去,就靠在車裏等他們。
這時黑雲已經壓了下來,隨著喀拉拉的閃電,豆大的雨點已經落了下來。孔運傑伸出頭看看,貨物上帆布遮蓋的很好雨淋不進去。便趕緊縮進駕駛室等著表哥他們完事出來。
表哥的同事出現在衛生間門口,孔運傑伸手去幫他開車門,這時,隻聽喀的一聲巨響,一道閃電直劈在旁邊一輛貨車護欄上,耀眼的白,一團閃電球帶著劈裏啪啦的聲響飛速飄向孔運傑。孔運傑楞住了,他看到閃電球後麵表哥的同事、剛從衛生間走出半個身子的表哥還有其他兩個陌生人驚懼的表情,然後,一片亮的發藍的光之後,無盡的黑暗……
當孔運傑再次睜開眼睛時,頭痛欲裂,耳朵裏嗡嗡聲不斷。他從座椅上爬起身來,肌肉撕開了一般的劇痛。孔運傑茫然的坐在那努力回憶著,終於想起了那道閃電。
媽的,我被雷劈了——孔運傑驚魂未定——怎麼這麼倒黴啊!那我現在是死了麼,在陰間?想完又苦笑了下,他並不信鬼神,再說,死了哪有連車都帶走的!
孔運傑定了定神,向前看去想找表哥他們,然而這一看,卻真的然他懷疑了起來,難道真的是陰間?因為四下哪還有表哥他們的影子,連公路連服務區都消失了。
左右是一片裸露的土地,前方一條窄窄的泥土路,天黑沉沉的,雨已經停了,或者這裏就沒下雨。
是了,這麼被閃電劈著,不死才有鬼了呢!孔運傑不得不悲哀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繼續向外打量著,接下來會不會有牛頭馬麵或者黑白無常,來熱烈迎接自己?
前方土路並不長,延伸進一個樹林之中,隱約可以看到裏麵的房屋,可以看得出,房屋以泥坯壘牆上蓋茅草搭建的,這種房屋孔運傑小時候在老家見過,現在已經沒有了。
左右的土地應該是耕種過,地上還留有收割後的作物秸稈,再往遠處延伸隱約可以看到是樹林。
“原來陰間是這樣的啊,和老家農村差別不大,看來適應這裏不會有問題。”孔運傑胡思亂想著。
“咣咣……”幾聲敲擊,嚇得他一陣寒戰,雞皮疙瘩掉了一車。
孔運傑抖抖索索地從車窗向外看去,一個衣衫破爛的人——哦,應該是——一個衣衫破爛的鬼,拿了一根木棒正四處捅著卡車。
那鬼一回頭,看到了孔運傑車窗露出的半張臉,“嗷”的一聲撒腿就向前方樹林跑去,可以看到他也是驚慌之極,一路是連滾帶爬栽了無數個跟頭,消失在樹林裏。
開,開什麼玩笑,陰間的鬼是這麼膽小的?孔運傑啞然失笑,本來以為到這裏隻有自己怕鬼的道理,沒想到反倒把鬼嚇跑了!
他迅速將兩邊車窗搖了起來,看了看,鑰匙還在駕駛台上,拿起鑰匙,打著火,壯著膽將車慢慢向前方房屋開去。
這卡車他去年實習結束後閑著無聊的時候跟表哥學過半個月,雖怕老警抓不敢上路,可在人少的地方開起來還是沒問題的。
車剛開近樹林,就聽得林中響聲大做,一群拿著鐵鍋瓦盆的鬼敲著衝了出來,有的還遠遠的扔了幾塊石頭“嘣”地砸到了擋風玻璃上。
孔運傑急忙停車,車窗開了個縫,衝外麵大喊道:“別砸別砸,這是什麼地方?”
對方聽他一喊,都立時向後連撤幾步,一個胡子有些花柏的老鬼,顫顫巍巍從後麵出來:“這裏是小平津,天子腳下,你是何方怪物,來此是要噬殺人命麼?還不速速離去?”
孔運傑一聽:“哦,不是鬼啊……什……什……什……什麼?天……天……子?”差點背過氣去。
這下,比他以為到了陰間還要不可思議:“穿越,穿越,媽的,難道現在穿越跟吃飯一樣平常了?沒事時上網看小說,寫的是想穿就穿,向穿到哪時代就傳到哪時代,而且還能造玻璃釀酒,科技飛躍思想飛躍,用幾百幾千年的智慧去忽悠古人,本以為是一群網絡寫手頭腦發熱後的YY,如今哢嚓一個閃電倒是把自己劈來了。”孔運傑頭腦順時當機了。
愣了愣神之後,他想到:問問清楚,哪這麼多穿越的,或許是龍卷風把車卷到哪個偏僻的地方,山區啦,世外桃源啦什麼的。
他努力給眼前情景找一個盡量合理的解釋,畢竟這麼多年的學,使得他不太相信這些近乎異想天開的事情。
看了看那群人不再向他扔石頭,孔運傑便壯膽打開了車門。
跳下車向那邊問道:“老人家,你說天子腳下,這都城是何地?現在是哪朝代?當今天子又是哪位?現今是哪一年?”
此時他已經跳下車了,隻是並沒敢遠離車門,一旦那群人再發難,好立馬爬上車開溜。
老頭被他一問,立時一臉怒色。想來,是因為眼前這人,竟連當今是何朝代,當今天子是誰,都不知道,竟如此大逆不道,而發的怒了。
不過,片刻慍怒之後,麵色又見好轉,因為他看到,這人服飾與自己這些人不同,衣褲皆窄袖收口,當是胡人的打扮,胡人茹毛飲血,不習教化,不知當今天子也不足為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