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獨自站在虎丘的劍池之邊,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
步留行說道,“吳王殺千人,血水成池,這千人石當然是怨氣最重之地,你要用劍池的水,千人石能為梁公點頭,隻不過因為大陣發動,今日正是最好時機。”
“你知道的很多。”
“當然,銀翅銅翅也死了,死在你手上。”
“哈哈,人多總是麻煩。”
“我不殺你,自有人殺你,我隻是為我手底的亡魂討回公道。”
金翅笑得恐怖陰森,“就憑你,現在的你,就算是以前的你也不行。”
“我不殺你,用不著我動手。”
金翅笑得發了瘋,難道是因為步留行發了瘋,他才笑得發了瘋,他喜歡看別人出醜。
“我不殺你,隻因為你還沒殺拂衣。”
“那賤人麼,我想殺就殺。”金翅停止了笑,說道,“為什麼拂衣沒出現。”
“你想用她的心開啟大陣對吧,她不會來了,司馬金翎早已救出了她的母親。”
金翅說道,“你以為沒有她的心就不能開啟大陣了。”
步留行回道,“能開,用我的心。”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來。”
“我想看你死。”
夜色很濃,舞也漸漸變濃,池中的水也變得很濃,千人石也變得很濃,血也很濃,從金翅的胸口汩汩流出。
金翅表情早已笑的麻木,此時卻已僵硬,笑中並沒有失落,在他死的那一瞬間他還沒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一股聲音傳來,如從幽冥地府中傳來一般,無比的深沉,“你知道我在此。”
步留行回道,“不知道,不過憑金翅的能耐他根本承受不了內丹之力。”
那股聲音虛幻縹緲,繼續說道,“你來送死麼,用你的心換來看我一眼的機會。”
步留行沒有說話。
那聲音冰冷刺骨,夾雜著寒風陣陣,“多少年了,從沒有人見過我,難怪你想見我。”
步留行回道,“子虛烏有亡是公,你用了很多名字吧,但無論如何一百年後你總會待在此地,等著有人將內丹送來。”
這聲音終於笑了,“送,他們都是為了自己,我隻不過守株待兔而已。”
步留行走近一步繼續說道,“我讓你多等了十年,但你還是在此,此時的你是不是很虛弱。”
這聲音確實很虛弱,但卻恐怖,讓人不寒而栗,“虛弱,我從沒強壯過。有千千萬萬的人見過我,可都不是我本來的麵目,我就讓你看看我本來的麵目。”
水麵漸漸的分開,從無比遼遠的地獄裏走上來了一個人,也可能是一個鬼,皮膚就像消失不見了一般,骨頭仿佛折斷,全身上下一動不動,卻還能走路,麵目全非。
步留行不為所動,說道,“我來並不是為了見你,而是為了殺你。”
這團黑霧還沒有散開,笑聲就從裏麵發了出來,“殺我,殺我,殺我,我就站在這。”
步留行從身旁的竹子上折下一段竹枝,邁著蹣跚的步伐走了過來,力氣還沒有用盡,這是最後一點力氣了,用盡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竹枝掃了過去,那團黑霧還沒有散開,可竹枝就像打在了空氣中一般。
霧中是歎息,“從沒有人想殺我,今日有了卻殺不了我。”
步留行說道,“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循之不得,想不到世間除我之外還有人修到這一境界。”
黑霧裹得更緊了,笑聲更加急促低沉,一隻鬼手伸了出來,那紅色的石塊就在那不是手的手裏。
霧中傳來了聲音,“輪回將近,我又可以再活一百年。”
步留行將手中的竹枝握緊,不過還是沒有握住,他一絲力氣都沒有了,連眼睛都分不清這團黑霧的位置了,不過他還是可以說話,“你走吧,隻要不再傷人,我便不再殺你。”
黑霧笑得更加歡快。
步留行說道,“氣形質具而未相離,故曰渾淪,不容易,把內丹石交給我。”
黑霧說道,“那你將心給我,將命給我,我還要活著,哈哈,隻要我不死,這百年約定就不滅。”
步留行好像有了力氣,雙眼中也有了光,不過身體卻像霧一般,難道是回光返照麼。他說道,“那我殺了你,毀了百年之約。”
黑霧終於散了,隻剩下白霧,不過那聲音卻還在響動,“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竟然練會了太初劍法,不是太易劍法,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語終人不見,池邊石愈青。
內丹石碎了灑在了千人石上,化解了千年的怨氣,洗盡了萬載的仇恨。
步留行轉身消失在了白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