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無忌對晚上宴請規模的壓縮和對宴請標準的降低,歐陽永好並不明白。他雖然也是麗春的主人之一,但畢竟譚無忌是一把手,自己又已經在省城接待、宴請了京城發改委的領導,到麗春本地後,自然隻能服從譚無忌的安排。
高遠誌盡管是省政府常務副省長,並且在麗春宴請京城發改委領導也是他做出的決定,但畢竟現在是在麗春,是由麗春在做具體安排,麗春方麵怎麼安排,隻要不是特別出格,他也不便於幹預。加上高遠誌心情並不舒暢,和譚無忌、秦有益之間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再加上原有的對京城發改委領導的熱情,因為今天的事已經有所減弱,所以對接待上的具體安排也就沒有心思去過問,一切都任由麗春方麵安排,任由譚無忌他們做主。
高遠誌原來想的是在宴請時,通過似是而非的話語向京城發改委的領導透露自己要在省上書記那裏力薦歐陽永好馬上接任麗春市委書記的意思,下午改變主意後,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在京城發改委領導麵前表明自己的這一想法了。但既然安排在麗春宴請京城發改委的領導,不可能臨時改變安排,盡管自己心情不舒暢,也隻好繼續已有的安排。
高遠誌是在官場上混了不短時間的人,非常清楚京城官員的份量,哪怕是一個不起眼的人,也是輕易不能得罪的,說不定他就有通天的本事。雖然高遠誌已經決定不必用歐陽永好的事討好京城發改委的這個領導,但對京城發改委的這個領導也仍然不能怠慢。如果覺得自己也是一名地方大員,就不把來自京城的人不放在眼裏,哪怕是比自己職務低的人,都說不定會犯下了致命的錯誤,將自己的政治前途斷然斷送也說不清。
因為高遠誌和譚無忌心裏都存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想法,所以當天晚上的宴請氣氛非常沉悶,基本上都是程序性地講一些話,敬一些酒。麗春的幹部們敬京城發改委領導和高遠誌的酒時,也同樣是一種應酬心態,隻是注意在禮儀上不失禮,在態度上都缺乏真誠和熱情。
京城發改發的領導是見識過多種場合的,對於當天晚上的宴會氣氛自然有所感覺。不過,對於這種冷淡場麵,他覺得可以理解,他已經聽歐陽永好說過上午在高山縣發生的事,覺得無論是高遠誌還是麗春本地的幹部,心情不好都是正常的,出了這種誰都不願意出現的事,誰心裏還高興得起來?由於宴席上誰也沒有說到上午在高山縣發生的群體性上訪事件,他也隻好裝著不知道,任由西原和麗春的幹部東敬一杯西敬一杯,自己也不失禮節地回敬著西原和麗春的官員。
在場上人員差不多都敬過自己和京城發改委領導的酒後,高遠誌覺得宴會已經差不多了,便端起自己的杯子,對京城發改委的領導說道:“蘇主任,因為我已經到麗春兩天時間了,所以今天晚上我必須趕回省城。不能在麗春陪您了,對此,我感到非常遺憾,還請蘇主任理解我們基層幹部的難處,有不周到的地方也請蘇主任多多包涵。”高遠誌主動把自己稱為基層幹部。
聽高遠誌這樣說,京城發改委的領導當然也不好說啥,雖然他對高遠誌自稱基層幹部有些不以為然,但他知道高遠誌說的也是事實。一個省政府常務副省長有多忙,作為京城的部門領導,也多少了解一些,但高遠地專門安排在麗春宴請自己,心裏對高遠誌已經是比較感激的了:“高省長撥冗推繁,百忙中抽出時間來宴請我,我已經非常感激了。以後到京城,還希望高省長到發改委來走走,也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
“有機會到京城時,我一定到發改委來拜訪蘇主任。西原要發展,離不開蘇主任和發改委各位領導的關心,還請蘇主任今後一定要多多關心西原。”
“高省長的吩咐我們一定照辦。隻是歐陽同誌在麗春,還請高省長多多指點,多多關照。”
“永好同誌到了麗春,就是西原的幹部,蘇主任不用吩咐我都會關心。”這種官場套話,高遠誌並不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