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夫子並非將整卷論語全部講述,隻是從中抽取名言語錄,一方麵教弟子識字斷句,另一方麵解釋其中涵義,無外乎千百年來顛破不變的道理,但三人卻都聽得津津有味。
洛小寒翻卷看去,終於得知為何上官倩麵露不快,一句黑色楷字映入眼簾,“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是於夫子即將講解的內容,偷偷回頭看去,正好迎上上官倩不善的目光,慌忙回過頭來,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於夫子搖頭晃腦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顧名思義,女人和小人一樣糾纏麻煩,難以相處,應當避而遠之。”
話音剛落,上官倩站起身來,冷笑道:“先生此話不妥。為何女子就一定和小人一樣,就要比男子地位低下,好沒來由,難道有人不是他的母親所生嗎,先生此言是否認為自己的母親也如同小人一般難以相處?”言辭犀利,不留情麵。
於夫子雖然知道上官倩來曆不凡,對其出現在學堂之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事,但見她竟敢出言不遜,辱及聖人,氣得頷下白須直顫,卻偏無可奈何,隻得怒目而視。
洛小寒起身,朝於夫子作揖道:“咱們來武館學武認字是要闖蕩江湖,又不是考試做官,江湖兒女向來不拘小節,怎會有將女子當作小人一樣對待的道理?照我來說,很可能是當初孔夫子情場失意,被心上人拒絕之後隨口憤詞罷了,卻偏被身旁人當作醒世名言流傳後世,唉,連累孔夫子名聲受損。”眾弟子聞言無不捧腹大笑,劍拔弩張的氣勢緩和下來。
於夫子顯然對洛小寒頗有好感,心知對方胡謅一氣存想為自己解圍,隻道:“你這小鬼胡說些什麼,怎可編排聖人?”
林宜春款款站起身來,輕聲道:“此句出自《論語.陽貨》,女非女,而是汝,是你的意思。全句是孔夫子對學生子貢的評語,並非包含男女貴賤之意。”
於夫子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是這樣?”
林宜春道:“看一句話的意思不能隻從這句話著手,需要綜合考慮上下全文,才能不失偏頗。此句所在的文段中由始至終未提及到男女貴賤之意,且孔夫子學問淵博,自然不會生出如此迂腐的見解。”
於夫子楞了半晌,朝林宜春鞠了一躬,神色恭敬的說道:“老朽受教了!敢問小姐師從何處,哪位名家大儒交出小姐這般高徒?”
林宜春謙道:“夫子嚴重了。”
上官倩搶過道:“我們是同一名家教出的高徒。喂,我還沒說完呢?”
於夫子冷哼一聲,轉身道:“我們繼續!”
日落西山時,洛小寒三人告別夫子及楊峰、上官倩、林宜春等人,衝出學堂,疾奔柴水房,仍有三十桶清泉水等待他們,好在山泉並不甚高,半個時辰內應該能解決此事。
望著駱叔趕著滿載木柴、清水的騾車離去,大汗淋漓的三人露出舒心的微笑,已隱去一般的夕陽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充實辛勞的一天並沒有過去,反而剛剛開始。
吃罷晚飯,夜涼如水,三人拉開架勢,在柴水房外的空地上練習上午田震所授的內容,衝拳、紮步、蹲跳、跑步,一樣未曾落下,既然他們決定要在江湖上闖蕩一番事業,便已經做好不畏艱辛的準備。比起默默無聞的度過平凡一生,汗水、苦累、疼痛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他們想要做展翅高飛的雄鷹,翱翔武林,自然要忍受雛鷹初飛的苦痛,他們想要做揚名立萬的寶刃,驚豔江湖,自然要經受寶劍開鋒的打磨。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
白日裏,訓練、聽課、砍柴、挑水讓他們無分毫閑暇,晚上夜深人靜時三人各自修習嫁衣心法,相互交流各自的領悟體會,每日都有新的進步。
兩月下來,無論是身體、知識還是精神麵貌都發生很大改變,無不呈現茁壯生長的勢頭。
洛小寒三人與武館中大部分弟子關係都很好,尤其與楊峰、田寧、上官倩、林宜春四人最為要好,四人得知三人因學費欠奉需承擔武館苦役後,上官倩慷慨解囊要為三人“贖身”,被三人拒絕雖然生過一陣脾氣,但僅限一晚而已。後來每逢洛小寒三人上山砍柴挑水時,四人都會陪伴他們一起,雖然僅有楊峰實質為三人承擔部分勞力,但有三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陪伴身旁說話解悶,怎麼都是件賞心的樂事。
他們一起勞作、練武、談天、說笑,彼此日漸了解,友誼日益加深,相處時隻有無限的快樂與歡笑,盡情的享受美好動人的少年時光,這將是他們每個人都難以忘記的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