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倦鳥歸巢,坪壩營森林一如既往的平靜卻被一陣風般的呼嘯打破了。
一個黑影正在林中奔襲著,從參天古木翻到溪邊巨石,從鬆針遍地越到枯石峭崖。一口氣功夫,黑影便深入了林中腹地然後停下休息。
“這吊靴鬼,追了老子十幾裏,難道真是怪物麼?”黑影現身為一個中年男子,坐在一棵粗壯的鬆樹枝上,喘著粗氣自言自語道。
回憶這十多天的星夜趕路,雖然沒什麼差池,卻沒有已經把點子甩掉的信心。
這回還真是栽到家了,男子暗自歎了口氣,並不自覺扭斷了一根樹枝。
“哈哈哈哈”,男子像發瘋一般笑了起來,氣息平複後,掏出打火機點了支煙。
“枉我文槐縱橫數十載,這次居然差點栽在小輩手上!”文槐搖頭晃腦道,悠然得吐出煙圈,往後一靠倚到了粗糙的樹幹上。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呢!還是應該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耳旁響起了當初的一句勸誡,或許事實誠如老頭子說的那樣,但現在不是還悠然自在麼,這麼狼狽絕不會有下次。
文槐開始思索這些天發生的一切,希望能找出自己到底輸在了哪裏。
似乎一開始就注定了結果。
這是文槐第三次來到開陽。
吹著曲江的涼風,煙頭應指拋入了江中。這煙雲繚繞的城市或許還不知道,聞名全國的怪盜已經蒞臨此地了。
他已經忘記上次來是什麼時候了,正如屠夫忘記現在是自己殺的第幾隻豬一樣簡單。
說實話數十年這種漂泊,但卻缺乏挑戰性的生活,已經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的疲倦。
雖然他已名震全國,但卻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所獲名利對他來說隻有無盡的寂寞。
現在與鄰國關係吃緊,或許隻有再來一場戰事才能打發他現在無聊的窘境。
這次的目標是什麼呢?
是如今開陽首富王文標的玉奔馬,還是政協主席陳善喜的展子虔真跡——《遊春圖》,抑或是黑.道大腕蒯北田的三十千克海.洛因?
可選擇的太多,反而讓人猶豫不決,但每一樣對他來說就和去菜市場買菜一樣簡單,這麼多年來無數追緝的人連風都沒摸到過。
他隻是笑笑,任江風吹散擾人的惆悵。一列火車從腳下穿橋而過,而橋上那個身影卻消失了。
去的盡管去了,來的盡管來著,去來之間,隻有匆匆罷了。
文槐不知道當他走進石牌小區的那一刻已經進入了別人的監視中。這裏一棟老房子裏有他的一個小窩,這些年各地的小窩都是交給水仙打理的,而水仙是他最信得過的人。
這裏的氣氛沒有一點異常,鄰裏街坊看著這個陌生的身影,也並沒有多少驚奇。如今的大城市中,上下樓的鄰居可能幾年未必見上一麵,更何談認識了。
文槐在一個小賣部買了一包煙便朝小窩徑直走去。
北四棟302。幾年沒來這老房子居然一點沒變,記憶中的影像漸漸明晰起來,文槐哼起了輕快的小曲。
扯掉門把上的廣告單,文槐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這把貌不起眼的鑰匙可以打開他每個小窩的門,水仙那裏也有一把。
這裏每個月都會請人打掃,幹淨得就如同有人常住一般。
文槐習慣性的拉上一半窗簾,並饒有興趣的打量窗外的景象,以前這裏正對的小湖已經被填平成了一個足球場,小群半大的孩子頂著烈日揮灑著青春的汗水,呼喝聲此起彼伏。
“蒯北田的貨,就這麼定了。”文槐決定道。
“那我馬上就把如今陽興會的信息,以及這次他們可能放貨的地點都傳真給你。小心點啊,文大哥。”水仙悅耳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不用擔心,哦,我記起來一個人,顧嚴之似乎就是陽興會的人吧。”熟悉的感覺漸漸喚回了當年的記憶,文槐不禁問道。
“因為文大哥廢了右腿的顧嚴之就是當年陽興會的管事之一,但因為蒯北田上位,他早就與陽興會分道揚鑣,收心養性,而且他有個兒子現在是警察,政績優秀能力出色,與陽興會的關係還鬧得很僵。”水仙對各地的江湖事都如數家珍,了如指掌。
“可惜了!”文槐惋惜道,“當年確實情非得已,卻也無可奈何。”
“過去的事,文大哥也不必耿耿於懷,或許他還會感謝大哥拉了他一把。”水仙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