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聽那熟悉的聲音就像終於見到親人那樣激動萬分。
他顫抖地說:"是伯伯嗎?"
電話裏問:"你找誰呀?"
顯然慶春的父親沒有聽出他聲音,他說:"伯伯我是肖童。"
"肖童?"對方聽出來了,"你回來了嗎?你在哪兒,喂,你大聲點,這電話聽不清楚。"
他哪兒敢大聲,他說:"我在廣東呢。伯伯你告訴慶春,我在廣東!這兒好像叫林西縣,新田村,新田村,您記住了嗎?……"
慶春的父親在電話裏沙沙的雜音中吃力地問:"什麼,你再說一遍,我聽不清楚……"
緊接著電話就斷掉了。他小聲地喂喂了半天,聽筒裏才傳出嘟嘟的忙音。他又撥了一遍,這次他撥的是慶春辦公室的電話。電話通了,他急切地聽著那一聲聲的振鈴,不知是渴望馬上把情報送出去還是渴望慶春的聲音。但是聽筒裏的鈴聲不厭其煩地響著,沒人來接。這時他不得不再次掛掉電話,因為他看見建軍已經走到門口,推門進來。他心頭狂跳,跳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建軍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自己臉上非常不自然。但建軍沒問什麼,隻是拿了放在桌子上的香煙,一邊點著火一邊出去了。肖童深深地透出口氣,這才把藏在手裏的"大哥大"放回了桌上。緊接著,石廠長也進了屋,打開屋角的櫃子從裏邊取出了一包東西,又把櫃子鎖上,走出屋子,臨走時拿走了桌上的"大哥大"。
一切都過去了,屋裏和院內都顯得靜下來,大概他們都到車間去了。這次突如其來的冒險,盡管可能井沒有成效,但畢竟是肖童這麼多天孤身虎穴第一次真切地聽到千裏以外自己人的聲音,這無疑給了他一個激勵,一線希望。他興奮地想,畢竟能找到機會!但下一個機會還會有嗎?他又茫然。
回到自己屋裏,歐陽蘭蘭背朝外躺在床上,還在生氣,聽見門響也不回頭。他在門邊的一張破椅子上坐下來,和解地說:"你還在生我氣啦。還是起來去吃點東西吧。晚上我再陪你出去吃,我請客行了吧。"
歐陽蘭蘭還是沒理他,也不去吃飯。別扭了一下午,到晚上才和緩下來,拉著肖童出去吃飯。她還是跟歐陽天要了錢,因為用百元的美鈔付錢確實也不方便。她要錢時老黃和建軍都表示了不滿。建軍說,蘭蘭你懷孕了,你特殊點吃好點我們沒意見。他憑什麼沾這個光啊,他吸毒還吸出小灶來了,連老板都沒吃小灶呢。歐陽天說,算了,讓他們吃去吧,就算是讓他陪蘭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