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十六章 拔箭(1 / 1)

完全抑製不住的,我伏在他的肩上痛哭,心中巨大的恐懼感像是找到了出口,不斷從我眼中口中傾瀉而出…一生,從未感到這樣孤獨,好像如果他再不醒,那我就會這樣孤獨一輩子了…

一隻手扣住我的脖頸將我埋在他衣衫的頭拉出,微涼的指尖爬上我的臉頰,輕柔的拭去我的淚珠… 我怔怔的看著湊近的臉龐,一雙純徹的紫眸認真的盯著我的雙眼,閃現著跳動的目光,是那樣的認真…心口上一瞬間暴漲的喜悅讓我在淚意彌漫間笑了,像個神經病一樣,又哭又笑…

“再哭…追兵要讓你哭來了…”他無奈的笑著,嘴角溫潤,沒有真正的責怪,雙手胡亂的擦著我布滿淚痕的臉。我從沒覺得我有這麼多眼淚過,他擦也擦不盡,最後無法用雙手去接我下巴墜下的淚滴。

我“嗬”一聲笑出來。他的動作好傻。我定了定情緒,才明白自己有多麼的不理智,這種時候,哭一點都沒有用。得找個地方躲起來,他身上的傷也得處理。

他見我笑了,如釋重負般又倒在草地上。“隱天!起來,快起來。”我又被嚇了一下,將他的手臂放在我的肩膀上,踉蹌的將他扶起來。他隱忍的呼吸在這一刻清晰的在我頸項如羽毛滑過,漸漸地給了我一種力量。

風麒在他跌下馬的那一刻就不見了。我也顧不上它了,我想它總會沒事。

我撐著他全身的重量堅持著將他扶到了一個山洞。此時天已微亮,洞內卻還是很黑,我拿了他的火折子起了一個火堆。

他恢複了些意識,兩手正在撕開他的衣服。我剛起好火堆,就看見了這一幕,驚嚇的衝過去按住他握住箭尾的手:“不要拔!血會止不住的!”

他嘴角彎起略微蒼白的笑,反握住我的手:“如果現在不拔,到時候和新肉長在一起,就更難拔了。”

看到他這張臉做著如此輕鬆的表情,我心裏突然有一股憤怒,很不合時宜的做了一個請求:“你能把人皮麵具撕下來嗎?”不要再偽裝,我知道你很痛。而這種痛,我希望可以和你一起承受。

他定定的看了我一會兒,很幹脆的將臉上的偽裝撕下。再度看過去,便是那張讓我痛讓我笑讓我欣喜讓我思念的俊顏。我突然有一瞬間的怔忪。真的是他。雲湛就是玄隱天。而我曾經設想過月華說的將軍從來都是另一個人。我設想千萬種借口為他開脫。我希望他沒騙我。

這個時候適合發火嗎?不適合的。

“玄隱天,如果要拔箭,也要由我來。”我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好歹我旁觀過師父,也有過實戰經驗。

可我看到他的身子一抖:“可以相信你嗎?”

有一種衝動往上衝,我壓住喉間的髒話,笑的如沐春風般柔和:“完全可以。”

其實,完全可以是我一時的氣話。我用匕首割開他背後的衣服,一支箭不深不淺的插進他的背肉,猙獰的翻卷起。血早就濕透了他背後的衣服,看著手上沾染的鮮紅,我的手就一度要顫抖…

玄隱天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在這時調笑道:“怎麼了?害怕了?”

我咬牙:“你別激我。”

他安靜了下來,不再言語。空氣裏的每一個沉默都在提醒我該開始了。我穩了穩紊亂的呼吸,將匕首用火折子烤了烤。深呼吸,深呼吸。

我用刀快速的割開箭周圍的肌膚,好在刺得不是特別深,我輕輕將那支猙獰倒刺的箭取了出來…扔在地上的那一刻,我似放下了心上的一塊大石頭。

全部過程中,玄隱天隻在我剛開始下刀子的時候微抖了一下,接著就是安靜的一動不動,甚至連一聲隱忍的呻吟都沒有。看著地上那支帶血的肩頭,他輕鬆一笑:“夫人醫術真不錯。”

我正在嚼碎止血的草藥,突然聽到他的話,驚得差點全部噴出來。嘴裏塞滿了草藥,我不好說話。這樣,就像是一種默認……

他低低的笑起來,背輕顫著,愉悅的笑聲印著火光跳躍…我想當時的我很羞憤,報複性將草藥拍到他的傷口上,引起他一聲痛呼。然後,然後我記得,我也笑了。